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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轻尘
--  发布时间:2002-12-20 20:58:00

--  无关花落
她答应他了。答应了这个苦苦追求了她三年的男孩子。
她说:“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了。”
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到她预想的惊喜。可是,这并不能阻挡住她来自内心的轻松与欢乐。
只有她自己知道,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是多么的不容易啊。况且,她又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不敢,不敢接受他的爱。因为,她害怕受到伤害,害怕来来去去一场空,害怕用尽伤心只有分离。长久以来,她都在一间清冷的屋内冷眼旁观屋外的繁华。不是没有渴望,只是怀疑,只是不相信,只是害怕,只是自以为心里已经历所有的苦难与沧桑。

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
曾经温暖过的家庭成了两极。桥的这端有爸爸,桥的那端有妈妈。桥的中间站着没有人要的她。
直到父亲再婚,她都一直住在奶奶家里。
爸爸对她说:你可别象你妈妈。
妈妈对她说:你可别学你爸爸。
爸爸对她说:你妈那个人很坏。
妈妈对她说:你爸那个人没有一点好的地方。
爸爸对她说:唉,你妈那个人啊……
妈妈对他说:你吧……
她只感觉冷,那种冷的感觉从心里直到四肢。爸爸妈妈离婚之后,两个人都很长时间没有再婚。因为,他们在想着复合的可能性,他们内心里依然想着和彼此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从他们嘴里出来的总是相互诋毁的话。难道就没有一点好的东西以供回忆吗?人是不是都是这么虚伪?这个世间是不是没有什么真正的真诚的不变的天长地久的东西?
她是多么的希望自己是一个在阳光下成长,有着天真无邪的心灵,在爸爸妈妈怀里恣意撒娇的烂漫的孩子啊。
没有几个人把她当作一个孩子看待。爸爸妈妈把她当作两个人复合的希望,让她在其中来回的奔跑,说服对方。
当两个人复合的希望彻底破灭之后,后妈进了家门。
姑姑对后妈说:“对晓非好一些,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后妈说:“我从来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孩子。”
无疑,在别人眼里,她什么都做的很好。甚至在后妈生病时,她会送药喂饭,关怀的无微不至。所有的人都说她是一个乖乖女。可是,没有人理解她心里的冷漠、死寂甚至是绝望。

她终于离开了那个没有多少温暖的家,去了异地上大学。在开学典礼上,她想,还有几个人遭受到如同自己这般所遇到的不幸?同周围那些满面阳光的同学相比,她感觉自己的心境是如此的沧桑。
她遇到了他,那个一笑起来有着阳光的味道的男孩。她喜欢他身上那种阳光般的感觉,那是她所没有的,那是她渴望拥有的。
在他的眼里,她是那种轻轻一碰就会羞弯了腰的的可爱女子。只是,他不知道,她的逃避是因为恐惧与害怕,而不是因为不爱。
在大学这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校园里,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赞美。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这么多的人称赞她,夸奖她。“你很漂亮。”“你刚才的演讲棒极了!”“学生会主席竞选你成功了,真不简单!”……
她头一次的意识到自己原来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也可以让那么多的人喜欢,让那么多的人赞美。可是,在这些表面的浮华下面,她的心依然是死寂且空虚,仍在自封的屋里踯躅徘徊。

可是,严寒毕竟解冻了,春天毕竟来临了。林间的小鸟在唱歌,树上的松鼠在成群结对。又有什么能阻挡住那原始的冲动与渴望呢?毕竟,从某个方面来讲,她依然是一个单纯的不谙世事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子。
他说:“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会好好对你,一辈子都好好的呵护你。”
他说:“傻丫头,那是别人的事情。可我是真的,相信我。”
他说:“我爱你,在这一生里。”
……
她知道,其实她也爱他,她也渴望着一个温暖的怀抱,渴望着一个人的温柔的呵护有爱怜。
在和自己挣扎了许久之后,她把自己的触角小心翼翼的伸了屋外,那是她渴望了很久而又惧怕的世界。
她说:“其实,你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
这句话说的无比的艰难。但说出之后,她听到了来自心底的快乐的声音,她听到了自己的心在歌唱。似乎那些所有的阴影都不存在。空气里只有花的清香与溪水缓缓流过的声音。那个夜晚,她在香醇的感觉里,在甜蜜的向往里入睡。梦里,她在他怀里如同一泓春水般温柔,她的笑容如同春花一般灿烂。而明天以及以后的无数个日子里,乌云会悄悄的躲避,天地间只有和煦的阳光……

第二天早上,她起了个大早,兴致勃勃的去给他打电话,想告诉他她是多么的快乐,内心里多么的充实而满足。
可是,他不在。
打他的手机,已经关机。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晴朗的天空刹那间乌云密布。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上苍要安排这么多的苦难?为什么要给一颗天真的心蒙上厚厚的尘埃?生活又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吗,为什么是如此的残酷?
没有人回答她,而四月的落花在一夜间已经扑满了一地。

几天之后,他在电话里告诉她:一些事情原来和自己想象中相差的那么远。远远的看的时候感觉很美,可是,一旦真正得到,却有发觉仿佛是万水千山。完全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心动的感觉。将来,如果我们能在一起,我会娶你当我的妻子。如果不能,我希望你一生平安。
妻子?这的确是一个美好的想象。当他在说妻子这个字眼时,她的心里掠过了一种甜蜜与温柔的悸动。而后,什么又都归于死寂。
她听到自己用无比平静的声音对他说:我会把你当做我的朋友。

多年的夹缝中的生活使她练就了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本事。她甚至讨厌自己的这种冷静。她想冲着他发火,想冲着他大骂,想冲着他打一个耳光。
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的脸上一片平静。眼中无泪。
而心已经碎成了一片片,碾为尘土。随着轻风飘扬,把那曾经的如同青草般郁郁葱葱的渴望撒向灰蒙蒙的天空。
刚刚伸出的触角迅猛的反弹回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清冷的屋中。也只有她一个人守着这些清冷与寂寞了。
日子好象和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窗外,落花正飞扬。


--  作者:葱妹
--  发布时间:2002-12-22 22: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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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葱郁的渴望撒向天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