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片

   一

哎呀，我的妈
你是铁打的身
你是燃烧的蜡
七十六年风风雨雨
蜡只剩一寸
铁也要溶化
我妈的身体一向很棒
耳不聋，眼不花，满面红光
但是，晚年胆结石
却要做手术——开刀！
思想虽然不通，担心手术受不了
儿女们一再说服，要根除这痛苦
   必须切胆
六月六日住进医院
整整五天末吃过一口饭
煎服一剂中药，也是全部呕吐掉
医师说：“赶紧做手术前的检查”
“心电图正常”、“血压正常”、“生理检测正常 ”……
手术前要消炎、止痛、补充能量
输液、输液、大输液……
白天输进两公斤8瓶，晚上还要输进10瓶
   24小时不停
尿急尿又闭，咋办？
那就插上导尿管
这医里医道，顾不上你76岁高龄
   就巴望着打点折扣
哎呀，我的妈
你就坚持坚持再坚持！
   忍着忍着再忍着！

   二

哎呀，我的妈
命运虽然苦
曾经也风光
出身地主家
条件不算差
小时候读得起书，有高小之文化
四十年代的少女能写能算
   那可是凤毛麟角！
……
我爸患有心脏病，六二年就病故了
我妈三十六岁就守寡
大哥不过十来岁，小妹妹也就一岁多
我的妈呀，你的命比黄连还要苦啊！
你辛辛苦苦抚养大的孩子，也就乖
   也就听话
不会去招惹事非，不会去打架，不会
   招别人贬骂
这也是缘于你有文化
缘于你教子有方
你又能继承祖业
管理好药铺这个行当
风里来，雨里去，既当妈，又做爹
朴朴实实、勤勤恳恳持家业
里里外外、长长短短理人情
没有你的操劳和能干
哪有孩儿们的今日！
没有你的开明和韧性
又何谓母性的伟大！
哎呀，我的妈
你是崇高！
你是挚爱！
你是不败的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