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纪元六世纪
……是有名的教皇城
每天清晨响彻云霄的
只有号召早祷的钟声

凄越的钟声像丧幡招魂
无影无形
却套牢每个人的心弦
于是脚机械了，托着浑浑的
头颅，一群群向教堂狂奔

……没通过深幽的古巷
没有黑漆的拱门
没有摇曳的烛炬
却是一个宽广得无垠的广场

热忱
        肃穆  
                 虔诚
听牧师唱念
听主教证道         是因为
恐惧
害怕
——那目光的凌厉
——那烛光的阴森
——那十字架的威严

我心慌
我发抖
虽然处在的最偏最远
下意识地
仍觉得让教主那骇人的目光
攫控
有如鹰爪里的雏鸡
猜臆
他控轭着每一纹心漪

祷告低绵，却无比凄沉
压抑着神经
桎梏着心灵
低眉下首     俯仰叩拜
求主遍赐平安、和宁

脱不了身   
祈祷仪式未毕     谁有天大胆量
        敢抽身偷逸？——
还得请求指示
为将来一天的行止

俯仰叩拜的层层波浪
忽涌成潮闹钱塘
是笑？是哭？是骂？闹声
溅起纷飞的血浆

我怕呀，好怕
乘着混乱的嗡嘤
逃

烈日如火
饥肠碌碌
祷告未毕，祷告登记证未领回
就
得不到工作
得不到工作就
得不到饮食
——甚至没资格在这天地间踱
我深深后悔

躲躲藏藏捱过这一天
当新月初上，晚祷钟响起
偷偷地，我赶快挤进
让一天累烦工作折腾得
疲惫不堪的人群

一根木棒当头杵下
“你对我主不诚！”
我给打得眩晕，未及四顾
已被三五大汉拖横

鹰隼叼起的小鸡
饿狼咬撕的羔羊
我无用地挣扎
——怎么也摆脱不了那
十字幽灵……

我焦急    我发躁
哄然一声猛然惊觉
哦，原来还在未完成的那
早祷

为了这天能有资格活着
为了活得稍微顺遂
为了暂避糟蹋了人起码的
尊严
我赶紧捧现随身的圣经

既然身属教皇城的居民
又逢着宗教裁判的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