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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咏荷
--  发布时间:2002-12-9 16:55:00

--  天帝江山(十八)

    第十一章帝都之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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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粒石子挟带着强劲的啸声,划破空气朝月心蝶两肩击去。

    月心蝶不慌不忙的举起剑鞘,一个旋身将二粒石子收入剑鞘中,此时一道掌
风袭来,却是言道儒不知何时欺近身来,拿掌打向她的腰侧,月心蝶没料想到他
来得这般快,心中微微受了一惊,扭腰一挺,手中剑顺势刺出。

    晨曙剑上这次月心蝶灌注了内力,剑身散发出蓝绿色的光芒,原本如一般青
锋剑般的剑身,霎时像是透明了,竟可透过剑身看到对面的景象,此一剑刺出时
在旁人眼中看似平平无奇,到了言道儒眼中却幻出无数剑影,叫言道儒眼花撩乱,
难辨虚实。此剑及使剑者的招术之精妙,皆是言道儒前所未见,避无可避,且言
道儒心中明白自己若避开这一招,接下来的局面必落于下风,当下长笑一声,道
:“小姑娘可真不简单,值得老夫动用兵器!”

    眼前绿光一闪,言道儒自腰间撤出自己的随身兵器──灵蛇软鞭,一招“鬼
影幢幢”,把月心蝶的剑招不分虚实的全数接了下来,当他藉由软鞭感觉到击中
实体时,招式立变,软鞭如一条青蛇般缠上晨曙剑。

    月心蝶脸色一变,晨曙剑虽是万中选一的宝剑,斩金断玉不费吹吃灰之力,
然而言道儒的灵蛇软鞭来头可也不小,乃是由天蚕丝揉合千年毒蛛丝,再浸到具
有黏性的青萱草汁里,历时七七四十九天制成,不惧刀剑的软鞭,如果月心蝶内
力胜于言道儒或能藉晨曙削断灵蛇软鞭,此刻却只能任由言道儒以鞭缠住自己的
剑,无计可施。

    言道儒执鞭用力一扯,因晨曙剑被缠住的缘故,月心蝶身不由主的向他飞去。
晨曙剑是天后净衣在天宗恕诚死后,欲以身殉情前交给她的,除让她在寻找天亦
玄时能够护身后,亦希望让她能替代因夫死而了无生意的净衣自己,将剑交予下
任天后。所以当月心蝶接下晨曙剑时,心中就有所觉悟──“剑在人在,剑失人
亡”。为了已殁的天后临终的心愿、期望,在未找到天亦玄前,她绝不能让晨曙
剑落入任何人的手里。不管自己会如何,即使会死她亦不会松开握着晨曙剑的手。

    言道儒对月心蝶坚定而闪亮的眼神感到一阵心悸。多美丽的女子啊!只可惜
你我势不两立,也许我再也不能在任何女人,甚或男人身上看到这样一双令人心
悸的眼眸了。发出一声轻叹,左掌击偏月心蝶攻来的剑鞘,右脚封住她的下盘,
左脚飞踢而出正中月心蝶的腹部。

    月心蝶惨哼一声,左手的剑鞘拿不住的落下地面,右手却仍紧握着晨曙剑的
剑柄不放。

    “心蝶姊姊!”

    在旁掠阵的三女,见月心蝶受伤,再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什么不以众凌寡
的君子之行,一个个撤出自己的贴身兵刃,尽展绝招合攻言道儒。

    言道儒见三女攻势凌厉,顾不得再次重创月心蝶,灵蛇软鞭一收,身形一转
化出重重层层的鞭影,不仅挡住三女的攻势,亦使得三女无路进招。

    月心蝶一见言道儒松开鞭子,立即收剑后退,恰好避过言道儒的鞭影,否则
便要伤上加伤了。

    原本一直望着月心蝶的天残缺在她受伤时猛的站起身来,脸上那让人从不怀
疑他失忆真假的“蠢”真样整个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因充满挣扎与痛苦
而扭曲变形的脸孔。

    “啊!”

    他捧着头,突然发出一声令人震耳欲聋的大吼,震得敌方一些功力较弱者当
场七孔流血而亡,功力较深者也是痛苦难耐的捂着耳朵蹲在地上,而离他较近的
扬舞国的女子们,按照理来说情况应该比距离远的敌方更惨才是,却因为心细的
琳。亚罗始终不敢松懈的注意着全场,这才没有遗漏掉忘尘不寻常的样子,适时
施展防护魔法保护了己方的人,即使如此强大的音波还是震得一行人头昏目眩,
但总算使失常的忘尘不致于酿下大错。

    场中打得难分难舍、越演越烈的五人,亦受此一吼而停下拼斗,运功对抗,
直到吼音消去,五人才充满惊异的望向发出巨吼声的方向。

    当月心蝶望进一双想忘也忘不了的眸,和一张日夜纠缠自己,即使已有改变,
仍然令人万分熟悉的脸庞时,不知是喜是忧的脱口唤道:“残缺!”

    这二个字深深震撼了所有人的心,在霸王寨事件后,“修罗”天残缺可谓是
名响天下,人人对他褒贬不一,但共通点是人人都害怕他,因为不知道他是谁,
也许他就在身旁,这样的恐惧总是紧随在贪生怕死的人心上。

    一群人中最感到愕然的,当属琪。亚罗,因为她曾与未失忆前的天残缺对阵
过,可是她完全无法把眼前的天残缺和想像中那个杀人魔天残缺合在一起,传说
和“修罗”交过手的人都死了,可是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这样的疑惑同样存在扬音梦和琳。亚罗身上,二人甚至想过此残缺非彼残缺,
但却知这是个妄想,因为“残缺”这样一个名,天底没有第二对父母会替自己的
子女取个这么不吉利的名了。

    她们感到不知忧喜、疑惑不解是正常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何言道儒看见天残
缺时,简直比月心蝶还激动,脸上涨得通红,神情似悲又似喜,其中似乎还带点
难以致信,更在听见月心蝶叫出天残缺的名字时,浑身如同遭到雷击般僵住,脸
色更是瞬间苍白如鬼,以带着羞愧的眼神看了天残缺半晌后,对天残缺微一点头,
呼啸一声转身而去,他的离去让在场所有震惊于眼前人正是修罗的人们,一时之
间全堕入五里迷雾,难道言道儒见过修罗天残缺?而且在他手下吃过亏不成?否
则怎么像见鬼似的跑了?

    “想逃?把命留下来!”

    一声轻喝把他们疑惑中惊醒,只见天残缺在一声狂吼后,神情由“蠢”真转
为冰冷再转成孩子般清纯无邪的样子,眼神变得如溪水般的清澈,此时他拦在二
次大难不死,仅存七、八人的铁血帮众面前,嘴里吐出与他神情完全不符的冰冷
语调。

    七、八人只觉得背脊生寒,眼前明明是个纯真的孩子,为什么却使他们的脚
像挂了几百斤、几千斤的巨石般,沉重得丝毫动弹不得。心里直打鼓的想,“这
就是修罗了,这就是修罗了”,眼里均透露出害怕和恐惧。

    天残缺勾起一抹让人心里觉得甜蜜的笑容,自被他拆解的不成鞭样的鞭上拔
下数条细丝线,若此时有人用尺来量,定会吃惊于他手中长短相同的丝线段。他
手一扬,数道丝线自他手中射出,似缓非缓的射进铁血帮众的眉心里。

    铁血帮的七、八人可以非常清晰的看见那丝线向自己眉心射来,他们只要能
偏一下头,动一下手脚身子,都可以很轻易的避过丝线,但他们半点也做不到,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丝线带给自己一下像被蚊子咬一口的轻痛,然后慢慢的
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他们没有办法自像被掐住的喉咙里发出半点声音,只能被死亡的恐惧包围无
声无息的死去,而在他们放大的瞳孔里还残留着天残缺不染纤尘稚子般的微笑,
那让人甜入心嵌里的死亡笑容。

    天残缺射出的丝线在被杀者的眼中慢得任何人都能轻易躲过,但在旁观者的
眼中却是肉眼难见,一群人中只有功力最高的月心蝶勉强看见,其他人则不明白
为何天残缺和那些个铁血帮众都直挺挺的站在哪动也不动,直到铁血帮的七、八
人头颅整个爆裂开来,撒了一地的红艳鲜血和洁白脑髓时,才明白不知何时这些
人已死在天残缺的手下。

    但是为什么他的表情可以那样的纯真呢?这就是修罗的真面目吗?在场众人
心中俱是一颤,浑身冰冷,比较胆小的则脚软的坐倒在地上。

    尤其当天残缺的目光转移到就站在他附近的北浪家将身上时,北浪家这些严
格训练出来身经百战的战士们,险些想哭爹喊娘的逃走,奈何两条发软的脚根本
不听使唤,心里直想着完了完了,人家怎么出招都没看见,这下还不死定了?!

    月心蝶是一群人中受惊最深的人,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八年的时间,一个才
十五岁的孩子,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杀人的手段干净俐落,即使亲眼所
见仍要怀疑人真是他杀的吗?她看天残缺盯着北浪家的家将不放,再笨也知道他
要贯彻他修罗从不留活口的行事风格,心中感到一阵痛楚,冲上前去。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月心蝶拉住天残缺的手臂,此时每个人心中都是同一
个念头,她不怕死吗?

    “心蝶姊姊!”

    天四女中的另三女从没见过月心蝶这般失态,内心深处不禁担忧了起来,她
们都是未来亦玄天宗的妃子,没有人有资格爱上另一个男人,因为那注定是一场
悲剧。

    “残缺,你不能杀他们。”

    就是这个声音!天残缺望向月心蝶,从她握着自己的手臂处传令人心安的温
暖,只是为什么自己看不清她的脸,觉得好想睡啊!

    月心蝶慌乱的抱紧天残缺倒下的身子,耳边听到他失去意志前的轻喃:“原
来是你……”,一直在我心底深处告戒我,扶持我。她当然不明白天残缺这句话
的意思,她只知道她终于见到让她挂心了八年的遗憾,八年前她无力把天残缺从
霸王寨手中救出他,八年后的今天谁也不能让她再放开他,她不要他成为一个修
罗啊,他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心蝶姊姊!”

    三女见到月心蝶竟然搂着一个男孩哭,没了平时的稳重自持,心里直呼完了
完了,这下全玩完了,心蝶姊姊肯定是爱上了这个人,要不然怎么会为他哭呢?
她们相处这么久,可从没见过心蝶姊姊掉过半滴眼泪啊!

    此时已钻出马车站在天残缺原本坐的位置上的扬音梦,凝视着月心蝶和天残
缺二人,她无法掩饰自己心里的痛,却明白自己没有资格走上前去,因为她害怕
变成天残缺时的忘尘,她和其他的人一样,害怕修罗天残缺,她怕得没有办法去
阻止天残缺杀人,可是月心蝶却办到了,她比不上她……

    看着宗主殿下黯然的样子,亚罗姊妹心想最好是让宗主殿下死了对忘尘…不,
是天残缺的心,嫁给这样一个人,宗主殿下不会幸福。尽管她们先前还不相信忘
尘就是天残缺,但是适才那杀人的一幕,却让她们信了个十成十,那完全符合了
她们心目中修罗天残缺的形象,让人不寒而栗。

    一群人中算得上是旁观者的北浪惊珂,可没空理会她们心中曲曲折折的想法,
深吸口气强颜笑道:“呃…本宗主想此间之事已了,各位来者是客,就让本宗主
作个东道,请各位到前方不远处的避暑山庄去用膳歇息吧!”媚眼扫了那些让人
做恶的尸体一眼,心想再待下去恐怕往后就要恶梦不止了。

    站在人家的地盘上,众人自然是遵照北浪惊珂的意思了。

    ※       ※       ※

    原本宽敞的马车坐上七人后显得异常拥挤,供扬音梦歇息的软榻上躺着昏迷
不醒的天残缺,月心蝶关心溢于言表,小心翼翼的为天残缺拭去他脸上不断冒出
的汗水,以她特有的音调轻声抚慰他似乎陷入不安的心灵。

    其他三女一个眼睛瞪得比一个大,心里又是羡慕,又是焦躁,怎么她们生病
就不见心蝶姊姊这般温柔体贴的照顾自己?这也就罢了,可是心蝶姊姊喜欢上别
的男人,这可怎么办呢?

    扬音梦盯着月心蝶。人人都说自己得天独厚,可称得上是当前数一数二的美
人,她也一直为自己的美貌感到自傲,可是今天见到月心蝶才知道,什么叫做人
外有人,姑且不论长相,光是她内外皆美的气质就不是自己能比得上,也许只有
像她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天残缺……

    她有点失神的想着,她一开始可能没有喜欢上天残缺,只是她凭着女性的直
觉认为他会是个对自己有帮助的男人,所以她不排斥接受他成为自己的夫婿,但
当天残缺还只是忘尘的时候,他的顽皮、他的天真、他的一切一切,逐渐一点一
点的牵动自己的心弦,他的身影就一点一滴的占据了自己的心房,现在的她害怕
修罗天残缺,可是忘尘却仍在她心里,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勇敢爱下去,还是就此
放弃……

    北浪惊珂以带着敌意的眼神看月心蝶,她只知道榻上的男人是好朋友的未来
夫婿,而天四女之首的月心蝶,却是不知打那冒出来的狐狸精,惹得她的好朋友
魂断神伤,改瞪着榻上的天残缺,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敢脚踏二条船,等
你醒来,管你是什么见鬼的修罗,一定照三餐把你整得不成人样!

    过了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北浪惊珂扬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来了?”

    “宗主殿下,辅翼大臣天宇镜向您请安。”一把温和的声音传进诸人耳中。

    北浪惊珂不禁感到愕然,掀开帘幕探头出去,看见一身整齐官袍,相貌俊秀
的天宇镜立在无人驾乘的千寿前,道:“天卿怎么会在这里?是否朝中发生了什
么事?”

    天宇镜笑道:“请宗主殿下放心,朝中一切安好,只是宇镜不敢忘祖,此次
前来仍为向四位储妃问好。”

    北浪惊珂自然明白天朝人那种死忠的天性,皱眉道:“你就不能等到了山庄
才来请安问好嘛?非得在这荒郊野岭。”

    天宇镜道:“宇镜现为您的朝臣,怎能在大众面前向其他国家的人行大礼?
这岂不是公然表示造反?恐怕对您我二人都没有好处,其他的臣子见到了免不了
要大作文章的。”

    北浪惊珂妩媚的耸肩,道:“嗯。”缩回马车里。

    月心蝶在听见天宇镜的声音时,已转过头来,此时对三女微一颔首,其中二
女向扬音梦和北浪惊珂道声得罪,窜上前去掀开帘幕,露出马车内的情景来,同
时三女亦摘下脸上的幪面巾。(她们幪面纯粹是因为功力不足,怕会吃进沙尘,
此时见着天宇镜,为示尊敬自然要取下幪面巾。)天宇镜虽是天人族,但长年在
外从未进入世外桃源半步,此时见到六个各有特色的美女,也不免看呆了眼。

    对于媚态动人的宗主殿下自不用多说,扬音梦宗主那好陷入爱河中的美亦非
头次见着,但左手边的掀帘者一双美眸像笼罩在一层迷雾中,叫人看不真切,红
唇轻笑,颊边露出浅浅的梨涡,滑至手肘处的云袖露出大半幼滑白皙的皮肤,负
在背后一具雕琢精致,鬼斧神功的映心古琴,更衬出她文静温婉的气质,从她琴
不离身可知她是“天音女”日心蝉。右手边的掀帘者圆圆的脸蛋像是红艳的苹果
般让人想咬上一口,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唇边带抹淘气的笑容,露在外
头的肤色是健康的褐色,与车中个个肤白胜雪的女子一比,反倒显眼不少,只是
看她好动的样子,和胸襟别着的绣花针实是半点也想不到一块,她竟是“天织女”
云心蜻,天宇镜有几分讶异。

    再往里头看去,一个春山如眉,双眸翦水,脸形极美的女子,只是她轻抿着
双唇,神情庄重,更有一股彷若天生的书卷气息,虽未见到她的生花笔,但亦可
猜出她是“天艺女”风心萤。因为使二大宗主也不由自主的避到两侧,让她居中
而坐,生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更有一股天生凛然不可侵犯的尊贵之
气,此女若不是“天凤女”月心蝶,还会是谁呢?

    突然惊见月心蝶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天宇镜猛然意会到自己的失态,慌
忙跪下道:“天宇镜见过四位储妃、舞宗殿下,请恕过天宇镜无礼之罪。”

    扬音梦自知自己不过是顺便问候,笑而不言。

    月心蝶暂时将担忧天残缺的心情放到一旁,笑道:“宇镜请起。”

    天宇镜显得有点手足无措的站起身,不禁在心中暗恼,又不是没见过美人,
自己的妻子也是个美人胚子,怎会如此失常呢?

    北浪惊珂投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没想到这天四女个个美若天仙,她原先还
认为应该只有月心蝶胜过她与音梦,没想到另外三个也半点不输她与音梦二人。
连身为女人的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看傻了眼,更何况天宇镜是个男人呢!

    月心蝶道:“不在世外桃源中,不必行此大礼。宇镜往后切莫如此。”

    “是。”

    天宇镜心想自己好歹长了月心蝶二十几岁,但却不由自主的屈服在她天生的
贵气下,自动自发的跪下了,说不定这第一储妃比爹还适合当代宗主呢!

    月心蜻和月心蝉互视一眼,同时放下帘幕,日心蝉以她与外貌相符的柔美嗓
音道:“心蝶姊姊有伤在身,宇镜若无他事,就请退吧。”

    天宇镜讶然,没想到她们会说没两句就下逐客令,猛一抬头恰好从仅存的隙
缝望见天残缺苍白却无损其俊美的脸。

    那张脸!

    “等等!”天宇镜激动的大喊。

    马车里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云心蜻掀开半边帘幕道:“怎么了?”

    天宇镜从怀中掏出一卷画轴来,双手呈上道:“这是”天眼“大人费尽心力,
画出来的亦玄宗主图像请四位储妃过目。”他难掩激动双手不停的颤抖。

    “天眼”是天朝里的神算,据说能知过去未来,但因为碍于天命,通常隐居
不出,只有在他们认为不违天命的时候才会在朝堂上出现,而十五年前天恕诚在
天眼居住的地方跪了足足三天,仅换得天眼承诺绘出天亦玄的长相,让他们可以
藉以寻人,只是这一画就画了十五年。

    云心蜻怪异的看他一眼,道:“花了十五年的时间,天眼老头可把宗主给画
出来了,可别是个婴儿样才好。”上前把画轴取走后,交给月心蝶。

    月心蝶接过画轴,却发现自己没有勇气打开它,只得递给一旁的风心萤道:
“心萤你来吧。”

    风心萤担忧的望了她一眼,轻应了声。伸手将绑在画轴上的黄丝线解开,把
画摊在马车厢内。

    一看之下所有人都傻了眼,因为画中之人,头戴紫金冠,身穿金色战甲,腰
悬龙头剑,胯下是一匹体白红鬣的吉良马,马头及肩上各立了一只白色的老鹰,
马旁蹲着一只黑豹,黑豹背上还坐了只金毛猴。

    而画中之人一双冰石般的眼眸,像会冻人似的让人觉得周遭气温骤降,姑且
不论他那双让人感觉寒冷的眼眸,但他的样貌活生生就是天残缺的样子,像是从
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分毫不差。

    “不会吧!”云心蜻拿起画跟昏迷的天残缺比了比,啧啧称奇道:“太厉害
了,太厉害了,原来心蝶姊姊比天眼还行呢!早就知道天残缺就是宗主殿下,所
以就给他一见钟情了!”

    月心蝶不太能承受这个结果的眨了眨眼睛,望着天残缺沉睡的容颜,自责压
得自己险些喘不过气来,原来…原来…他就是宗主殿下…我真是该死,竟然不能
在第一次见面就救出宗主殿下,反而让他多受了八年的苦,我…我…咳…

    鲜红的血溅上图像。

    “心蝶姊姊!”

    三女扑上前扶住月心蝶,日心蝉道:“姊姊,你有伤在身,千万要保重啊!”
她们不知道月心蝶为什么会惹得伤势复发,她们只知道不能失去一直是她们心中
支柱的心蝶姊姊,而且天残缺明显的对心蝶姊姊有一份不一样的感情在,如果没
有心蝶姊姊,想把天残缺迎回世外桃源去,无疑是天方夜谭。

    扬音梦和北浪惊珂同样惊讶、又感失落的不能自己,扬音梦是因为一天之中
心里单纯的忘尘,先成为一个杀人魔,现在又成了天朝的宗主,一国之君怎么也
不可能入赘,自己是该死心了。而北浪惊珂则是因为不能欺侮天宗而感到万分扼
腕。

    五指白皙修长的手拿着手巾为月心蝶摸去唇角残存的血迹。天残缺……不,
今日起正名为天亦玄,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点痴傻,呆笑道:
“擦擦。”

    月心蝶不曾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即使心中有所疑惑,但仍镇定的接过手巾,
露出温柔的浅笑道:“谢谢。”那模样就像慈母面对自己的宝贝孩子一样。

    天亦玄呆呆的晃晃脑袋道:“笑,好看,喜欢。”

    云心蜻三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看起来比天亦玄的样子更呆更蠢。

    扬舞音有点不敢致信的尝试叫唤道:“忘尘?是你吗忘尘?”

    “姊姊,漂漂,好多。”天亦玄对扬舞音咧嘴一笑,这个看过来那个看过去,
笑得更开心了。

    月心蝶握住天亦玄的手,放到颊边轻轻的摩娑,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凭着过人的智慧,判断出天亦玄可能是失去记忆,先前的正常不过是受到刺激
而已。

    天亦玄眼里出现一种迷蒙,然后举手敲敲自己的脑袋,道:“痛痛。”脑里
不断闪过一些片段、残缺不全的影像,突然伸手把月心蝶抱个结实,欢呼道:
“月姊姊,救我。”

    他这个举动在旁人眼中,或许没有什么,但在扬音梦眼里却像要撕裂她的心
似的,她与他相处了十几天了,他们两人没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除了她自己的
矜持外,他虽然失去记忆,但仍若有似无的和每个人都保持距离,可是他拥抱月
心蝶却像呼吸空气般的自然……两人亲匿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哭的冲动,扬音
梦捂着脸逃出马车外。

    “舞宗殿下!”

    天宇镜无措的看撞了他一下的扬音梦冲进琳。亚罗的怀里痛哭。这…这是怎
么回事啊?里头到底情况如何?

    北浪惊珂随后步出马车,瞪了天宇镜一眼道:“哼,都是你天人族的错!你
们天人族都不是好东西。”

    天宇镜只觉得自己一头雾水,却又不敢掀开帘幕去看看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只好满腹疑惑的继续站在外头。

    月心蝶看到天亦玄脑后一块伤疤,心中一叹,老天为什么总是这样捉弄人呢?
轻托天亦玄的下巴,让他仰起来和自己互视,道:“知道吗?你是天朝的宗主,
我们必须带你回世外桃源去接掌宗主之位,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天亦玄失忆后说的能力虽不太行,听的能力却不差,偏头道:“不,不,姊
姊,跳舞,要看。”

    云心蜻听了之后认不住翻白眼,自认没有智慧听晓他在说什么鬼,决定到外
头去,跟天宇镜说一下情况,要不然他大概快杀进来了吧?!摇摇头,掀帘走出。

    月心蝶微微一笑道:“你想跟音梦宗主去拿德萨帝国,看她跳舞对不对?”

    “嗯。嗯。跳舞,好看。”天亦玄摇晃着身体开心的道。

    “那…看完跳舞,可要跟我回世外桃源去喔。”月心蝶像在哄一个孩子似的
道。

    天亦玄晃晃脑袋道:“好玩,去。不,不去。”

    月心蝶差点想叹气,眼前这个孩童心性的天亦玄,与自己初次遇见他时相差
何止千里,光是想了解他话里的意思,就不知死了自己多少细胞,微笑道:“世
外桃源很漂亮,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喔!”为了骗回宗主殿下,说说谎应该不会
怎样吧?

    天亦玄更偎近月心蝶的怀里,打个哈欠口齿不清的道:“喜欢,去。”闭上
眼睛沉沉睡去。

    风心萤瞪着他满足的睡靥,喃喃道:“何时储妃竟沦为奶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