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芹圃居士
-- 发布时间：2002-12-8 12:46:00
-- 伤魂剑(一至七)
伤 魂 剑
(这是第一次参加杀人游戏所作的小说,很有人问我,结尾呢?我淡笑,很多故事是没有尾的,尾给时光冲去了,被灰尘藏住了......) 一， 伤魂剑
秋日暮。青树林。风冷透衣。
芹圃伫立在青林旁。
他白衣胜雪，衣白不沾尘，一展眉，一回眸，都有说不出的寂寞和忧愁，就像高山的白
雪，一种遗世而独立、不求世间予同情、寂天寞地的清隽和忧愁。
他负着手，仰首望天。
天色昏昏暗暗。
他在想什么？
他的心境，像忽暗忽明的月色？还是像忽聚忽散的浮云、像满地的落花？还是像石阶上沉寂的古庙？
他忽然低首， 开口道：“纫兰楚客？”
一个徐缓的声音响起来：“是我。”
“先生好兴致。 ”
“你一早知道我在？”
“是。”
“你不怕我出手？”
芹圃仍没有回头，淡淡的道：“楚客若是背后暗算的人，我死也无悔。”
“多谢。西风秋暮，青树绿林，独对秋思。芹兄好雅兴”。
“先生怕不是来欣赏秋景的吧。”
“是。有件事你知道吧。”
“什么事？”
“昨日下午有个人到了云心园附近。”
"谁?"
"冷浩然"
“一剑七杀，千里夺命,'七杀剑魔'？”
“对。”
“他来作什么?”
“还有一个人今天上午也到了。”
“谁？”
“ 唐石”
“川中唐门的“满天飞雨，绊脚之石？”
“对。江湖中不太闻名。”
“但能躲过他‘满天飞石，鬼神无路’的，天下不出三十个。”
“还有一个,明天也一定到。 ”
“谁？”
“梦中尘”。
“ 刀王的后人，兰亭雪刀，梦中飞尘？”
“是”。 芹圃淡淡地道：“我为甚么要关心这件事儿？”然后他望定楚客，冷冷地道，“你
为甚么要告诉我这些事？” “因为云无心觉得他们可能跟你有关，”楚客不慌不忙地道，“所以有必要通知你一
声。” 芹圃全无谢意地道：“谢谢。” 有时候，“谢谢”常与“再见”同义，通常，也可能是一番谈话的结局语句。 “另外，”楚客脸上仍是亲切而诚恳的，表情也是亲切而诚恳的，但眼里却闪过一丝
狡烩之色，“我以为，就算你不关心你自己，也总会关心一下你的朋友。” 他说完了这句话，面往外走，一面笑道：“现在我才知道我弄错了，叨
扰了，告辞了。” 芹圃目送他走出树林，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你说我的朋友……是谁？”
楚客一面走一面抛下了一句话：“空空神捕。”
芹圃一听，扬声问 ：“他在哪里？”
楚客迳自往前走去：“他还未到，不过他在三个月前就一直追踪这三个人。”他边走
边说，“云无心下了道帖子，约他们三个人明天拂晓在‘云心湖’的‘悠思亭’一叙，空空神捕想必也会来。” 芹圃只好问：“他为甚么要追踪这三个人？”楚客倏然站定，回首答道：“你不会不知道最近震动江湖的连环暗杀。已经有十数名第一流高手横死。最近几天又有三人被杀。
点苍高手若木，昆仑剑客书生霸王，华山掌门大弟子水月镜花。” 芹圃又问 ：“这三个人是杀手？”
“我不知道，也许只有一个，也许三个都是，也许三个都不是。”楚客道，“不过，
只要空空神捕一出现，这三个人很可能就会同时向他出手。”
芹圃再问：“为甚么？”
“因为不管是不是杀手，被怀疑和被追踪都是件很讨厌的事情，而对付六扇门的高手，一旦出手，就不能留下活口，”楚客似微带惋惜之意，“尤其是对空空神捕这样的高手。” 他笑笑又道：“云心四秀今日都已成第一流的剑手，晓晓银剑，月亮断剑，碎叶静剑，洞天灵剑，加上浩然剑魔的古剑，唐石的夺命飞石，梦中尘的兰亭雪刀,五毒门小蚊香的奇毒 。此处已云集了当今天下前五十位高手的十个。空空神捕的空空神刀，还有你那柄深碧的剑，都可以算是江湖一绝，理应也算进去才是。” 楚客眯着眼睛笑道：“如果我还没有老眼昏花，阁下腰间的剑，很可能就是八大名剑
中的‘伤魂剑’。” 他笑着一拱手，便走出树林，还抛下了一句话： “像明天‘悠思林’里‘悠思亭’这样的盛事，云无心说，他想在下必能在那儿恭候你
的大驾。” 他说完这句话，就已经走到了林外。 可是声音犹在芹圃的耳边传来。 不徐不疾。 不强不弱。 芹圃暗忖：单止楚客显露这一手悠游绵长充沛浑宏的内功，在武林中内功高手里，
绝对可以脐身于十名之内。
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是敌人还是朋友？
若是敌人，将是他出道以来遇见的最厉害的一个。
芹圃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忽的心头一震。手轻轻握住了剑柄。
在他身后二十步远站着一个人。
轻功高到掩近他身后二十步他方发觉的，不会超过十个。
他怎么能这样大意，让这样的高手轻易欺近他身后。
他凝神静气，等待对方的出手。
对方没有动。
只是一片静寂。风抚着暮色中飘荡的黄叶，带着一种萧疏的神气。
许久，芹圃缓缓转过身来。
昏暗的暮色中，他一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忽的，他全身一震，脸色白得跟月儿一样，他的手离开了剑柄。他的身子摇
摇颤颤，退了一步，又再退了一步。 他身着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衫，腕上绑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巾，有一种说不出的俊秀，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 只是，他现在脸上的神情，跟飘逸全沾不上关系。 他面容急剧变化，恍如平静宁澈的湖面忽的在烈风中翻起阵阵波澜，
好一会才平伏下来，又过了半响，像是要竭
力平定自己的情绪，长吸了一口气，才道：“果真是你么？”
二， 满天飞石 悠思林虽属云心园之地，但云心园并没有在这地方布防。
过了悠思林，才是悠思亭。从悠思亭可以乘船越云心湖到云心园。 悠思亭是一个美丽、幽雅的地方，满目碧绿，满眼空灵。一角晴空下，风姿摇摆的树叶仿佛也脉脉含情。 悠思林的尽处便是悠思亭。湖上轻舟清妙入眼，湖水碧落，忘却凡尘；湖边碧柳成行，
麦畦吐绿，柳堤上落英缤纷。最宜骚人墨客，对景感怀，化作胸中诗千行。 这实在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
湖对岸碧树林中掩映着一带红墙绿瓦。很有田园的风韵，全无一点森严可怖气慨。 难怪它要叫作云心园而不是云心堡。
冷浩然一面行在这美景中一面也不禁赞叹起来。
他着一身蓝衫，身形高大。 他的身法看上去不怎样快，但他已经快走到了悠思林的尽头。
他背上一把巨大的古剑分外显眼。
宽有数里的林子对他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他正遥遥望着那雕栏玉砌的亭子。
亭上空无上一人。悠思林外大道上也空空如也。
忽然，一颗石子从树林中无声无息地飞出来。
这颗悄然而俏然的飞石，在生死一发间会突然胀大、发出淬厉的光芒，以一种惊人的美艳，让你屏息在它的威力，目眩于它的幻彩，并在它的惊艳里失去了性命。
比昙花还美。
比流星还快。
比时间还匆匆。
一颗飞逝的石子，会送走流星一样在苍穹划过一般灿亮而凄落的生命。 冷浩然猛地跃起，倒飞，
他拨剑，
出剑。
沉重的古剑。
剑光暴射。
划起一道猛烈的劲力。一般逼人的杀气。 剑光遇上了飞石。 一阵炫目的光亮。
爆炸了开来。
这瞬息间冷浩然已经换了玉蟒怪翻身，急起金鲤倒穿波，同时展蜉蝣点戏水、白驹过隙、燕子十三纵、一雕冲天六种身法，
一连跃开十几尺。堪堪避开了这可怕的爆炸。 他立在了林外，强自镇定下急促的呼吸，冷冷的道“
漫天飞石？” “好剑法。”林中有人鼓起掌来。“可惜我还只能见到七杀剑法
的第一式。”
冷浩然额上有几道微微划痕，隐透着死里逃生之惊险和凄烈，冷笑道：“夺命飞石果然名不虚传。可是，阁下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当然不会忘。我只是想见识一下名动江湖的一剑七杀。”
从林中走出一名黑衣人，瘦小，精悍，全身似乎没有一处多余的肌肉。双目闪闪如电，
恍如地狱中的炼火，咒语中的灵魂，甚至让人觉得，只要给它瞪一眼，魂魄就会被他慑去。 “好说好说”。冷浩然不动声色的道。
“不知连杀了十五名第一流高手的杀手，剑法有没有这样快。”唐石忽然话锋一转。
“是吗。据我所知唐门的青青飞剑杀人后留下的伤口与剑杀完全一致，即使是第一流的好手也难以分辨。”冷浩然眉心一皱， 不动声色的道。 唐石道：“不过，最近几日发生在兰亭的谋杀案，我并未在此地。”
冷浩然道：“我也是心中无鬼，平生未作过如此藏头露尾之事。但这次悠思亭之约不能不来。不然我等将永无分辨的余地。何况我也想弄清杀手是谁，免得自己无缘无故与若木剑客一般横死。”
唐石道 “若是无法向空空分辨呢？空空神捕即然广发江湖贴告诸天下，一定有他的把握。”
冷浩然向四围一顾，忽然低声疾道：“我们可以联手杀了他。空空神刀虽然厉害，绝不能对付古剑雪刀飞石的合力诛杀。”两人相隔有三十步，他的声音极低，却每一个字都清楚的传入了唐石耳中。
“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江湖中人人必欲除之而后快之人，偌大天下无处可躲藏？ ”
唐石同样用传音入密法低声问。 冷浩然截道：“错了。也许空空就是杀手，他一意追踪我们，只是为了解脱自身的嫌疑。空空神刀，以剑使刀法也同样足以杀人。我们正可以公诸江湖，找到了连环高手被杀案的真凶。” “是。记得这一约定。不必和他理论。”唐石忽然一顿：“雪刀无尘怎么还未到。”
“无她也好。有你我二人已经足够杀空空了。若有意外，正可以将一切推到她身上。”
“但是，空空也应当到了呀。”
冷浩然忽然沉声道：
“是,谁说他没到？”
三， 云心四剑 秋日的树林分外美丽，满目霜叶，淡红，深黄，金紫，满目斑斓，令人沉醉。草丛中时时响着微微的虫鸣，树叶间偶尔跳动着一两声清脆的鸟鸣，使树林更为寂美、幽玄。
芹圃独自一人疾行在悠思林中，足不沾地，他的身法像是那随风飘荡的叶，轻灵而飘忽。 四处的美景他已无暇多看，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空空与冷浩然唐石的决战是不是已经进行了？他还能不能赶得及？结局会如何。
他的身形忽的略微停了一停。 因为迎面刮来一阵急风。卷起了漫天的黄叶与灰尘，让他一时不能开目。
急风中，隐着一丝尖锐的声音。
一道雪亮的剑光借着风势直刺过来。
很轻很细的剑光，那么轻柔那么灵巧的剑光，快得像闪电，但又没有闪电的猛烈，却有着诗意的柔美，看到它的人会觉得即使在这样美的剑光中死去也不算什么憾事。 芹圃忽然身形一折，随着风轻轻的飘了起来，仿佛他就是一片落叶一根羽毛，他的身形是那样优美如同山石间的流水如同蓝天际的浮云。 然后他拨剑。
拨出的是剑鞘。
陈旧的古铜剑鞘。雕着一些难以索解的花纹。
剑光攸止。
剑鞘不带一丝杀意格住了那灵巧的剑气。 持剑者收剑，立即飞退。
退的身形也很快，滑出了数尺才立住。 芹圃并没有追击，而是收剑，将剑带鞘收回。 他面前站着一个十六七的小女孩子，着一身紫衣， 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显得异常灵活，小巧的鼻子小巧的红唇，她正在笑，吹弹得破的脸庞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涡。让人根本上无法把她与刚才那又急又快的一剑联系起来。
但剑就是在她手上。那是一把很轻很薄很灵巧的剑，似乎风吹即折。 她咯咯的笑声又脆又亮：“好一个伤魂剑。好个万古云宵一羽毛。” 万古云宵一羽毛是在江湖中失传多久的一种绝顶轻功绝顶身法。
想不到它会出现在一个出道很短的新手身上。（但出道不足两月里，
他已是声名鹊起）
想不到这个女孩子能一语道破它。 芹圃吸了口气，淡淡的道：“洞天灵剑？”
女孩子又笑了，笑得很妩媚很娇气，像是春日鲜花乍放，令人心生爱怜：
“叫我仙灵好了。”
芹圃的脸上毫无表情，冷冷的问：“为什么要向我出剑？ ” “你是当今崛起最快的剑手，我当然想试试你的身手了。知道你不会对一个小女孩子下杀手的。 ”仙灵的声音也像黄莺儿一样悦耳。
芹圃又道： “洞天灵剑即然在此，想必云心四剑都来了吧。
何不一齐现身？” 仙灵又笑了，“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她叫了一声：“姐姐们，都出来吧，
人家早就知道了。” 随着这一声喊，从树林中转出了三个少女。每人手中都持一把剑。
前面走出的是一个身材中等的少女，肌肤微丰，容长脸面，着一身蓝衣，不算很美，但朴素清丽，让人觉得可亲。她手持的是一把灰色的剑，剑身阔，厚，剑沉。 右边的少女身材较为纤细，脸也微尖，面容给人清寒冷峭之感，着一身青衣，她手中拿的是一柄又轻又快的剑闪着刺目的银光。 左面走出的少女身材高挑，俊眉秀目，很是艳丽，着一身白衣，手中持的是一把断了剑尖的铁剑，剑上隐隐透出一股冰雪般的寒意。 四个少女在四个方向站定，围成一个圆圈。显然这是早已熟悉的阵势。
四把剑冷冷的指着中间的芹圃。 芹圃用眼扫了一遍，看定前面持灰色剑的少女：
“想必你就是四剑之首，碎叶静剑？”
“是我。”少女不动声色的道。 “那右面这位就是晓晓银剑，另一位就是月亮断剑了。”芹圃顿了顿，淡淡的道；“四位找我，不知有何贵干？” 四个少女互望一眼，月亮断剑抢先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芹圃苦笑一声：“那在下可是糊涂得很”。 月亮又道：“最近的十五名一流高手被杀案，难道说不是与你有关？”
芹圃又苦笑道： 在下从未作过这等事体，连听也是最近才听说。不知几位有何证据？” 仙灵抢道：“你的剑法这么好，不是你杀的，还有谁能一口气用剑杀掉那么多高手？”
一直默不作声的碎叶静剑忽然开口接道：
“七月三日，你在什么地方？”
芹圃道：“七月三日我正在百里外的兰亭镇。”
“那就对了”叶静道：“点苍派高手若木就是七月三日在兰亭镇附近为人所杀”。 “可这————”
叶静不等他开口，又问道：七月六日呢你又在何处？”
“ 七月六日我在离兰亭镇四十里的枯木村”。
“对，书生霸王正是在枯木村被杀。还有七月十二日，也就是前天，
你又在何处？”
“前日我就在云心园附近。”
月亮断剑忽的道：“那我大师姐水月镜花就是在这被你杀了！”
原来月亮断剑是华山派的弟子。 而无叶静剑来自武当。仙灵洞天师出东海真人，晓晓银剑是峨眉派的弟子。但都被云心园主人云无心收罗帐下。 芹圃一怔，苦笑道：“看来在下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了？可是近日几处高手云集，而且恰恰都是剑手，不知为什么一定要认为是我？” 碎叶静剑道：“因为这些高手里，你的来历最不明。比如，你是何时出道的，
师乘何人？你是如何得到伤魂剑，如何会万古云宵一羽毛的？很少有人见你出手，
你出道以来，杀过多少人？ 你的剑法是何渊源？这些都无人知道， 所以你嫌疑最大。” 芹圃道：“那依四位姑娘的意思，要把在下怎样？”
晓晓银剑道：“没有拿到你确凿的罪证之前，我们也不会杀你，只有把你先押回云心园找到证据后再定你的罪。”
“那在下要是不愿意呢。”
四人又互望一眼，月亮断剑抢先道：“那就休怪我们剑下无情了。”
碎叶静剑截道：“假如你不是杀手，我们也不会故意难为你。只是请你到云心园住几天。 如果你一定要动手，那就请便吧。” 芹圃又扫视了一圈四人，长叹一声，道：“四位姑娘都是当今武林一流的剑手。而且这个阵势浑然天成毫无破绽，一定是昔日武当失传的阵法：怀抱天下。 不要说我，只怕是前辈剑神西门吹雪、谢晓锋也未必一定破得了阵。” 四位少女俱是一怔，月亮断剑道：“你即然这样深知底里，那还不束手就擒？”
芹圃洒然一笑： “可惜你们忽略了一点。”
月亮断剑问；“什么？”
“琴！”
四人都一怔，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但她们立即就懂了。
那时从悠思林里正传出一阵幽远的琴音。
其实在四人现身时琴音就开始响了起来，只是四人注意力正在敌手身上，
而且那琴音初响起时极低极弱混在微风与鸟声虫鸣里，所以都没有在意。
但这琴音竟然愈来愈清楚愈来愈近，而且似乎一直传逼入人的心底，
有着一种销魂摄魄的力量。
四剑都觉得心神有些荡漾起来，急忙各自运用功力镇定心神。
原来怀抱天下这一阵法需要四人心意相通凝神静气，四人一乱，凝结起来的气势与阵形攸的风流云散。
四剑也不悔是一流高手，瞬即稳定下散乱的心神，正要重新布起阵势，
却发觉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四人一齐回头，只见一条白色的身影已消失在数百步之外。
万古云宵一羽毛的身法确实惊人。 设若此人方才在她们四人心神散乱的一瞬出手，虽然未必能杀得了她们，但伤一两个应当是不成问题的。而伤掉一个，怀抱天下的阵势就给破了。
但他没有，他只是掠阵而去。
这时琴声已经杳然消失，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四人呆了一会，洞天灵剑抢先开口：“看来他也许真的不是杀手。”
月亮断剑说：“ 不管怎么样，我们下次还是要找到他。”
碎叶静剑想了想，道：“我们还是先去空空神捕与冷浩然唐石那儿。别让冷浩然唐石有机可乘。”
“好吧。”晓晓银剑道：“不过，刚才鼓琴的是什么人？好精纯的内力。他为什么要帮伤魂剑？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
“不用了。”洞天灵剑忽然道：“我知道是谁。不过我只是奇怪她为什么帮他。”
三剑都望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但仙灵却闭上了嘴。
碎叶静剑沉思了一会，说：“鼓琴人不像对我们有很深的敌意。不管他了。我们还是赶快去悠思亭。 ”
“好”！三剑同时应了一声，四条身影理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四， 兰亭雪刀
在云心四剑那一犹豫的时节，芹圃已经掠出了两三里之多。
他已经将万古云宵一羽毛的身法发挥到了极限。
但他疾快的身形猛的停住，仿佛被什么钉在了地上。仿佛是遇见了一道无形的墙。
其实不是墙，是一股猛烈的刀气。
刀气漫天，刀气极烈。
刀气硬生生地劈下来，将他的前路割开，让他无法前行。 他忽然仰首，朗声道：“兰亭雪刀？”
有一个清亮的声音反问道：“伤魂剑？？”
声音从树上传来。
树上站着一个女子。
其实她是立在一根小手指粗的小枝上。
枝叶一动也不动。
她手中提着一把刀。薄薄的弯弯的刀。
如冰如雪的刀，刀上浸出一阵阵寒气。
寒气强烈得几十步以外就能感觉到透凉，发冷，胆颤。
女子着一身淡青的衣衫，外面一件雪白的长披风。
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美得恰如她手中的刀，让人发冷让人透彻心扉的寒。 她微微一笑，那一笑给人的感觉仿佛是欲融未融的冰山。 漫天的刀气倏地消逝无影，树林间竟是一片宁静。
女子轻轻的跃了下来，她的身影恍如风中的一粒微尘，飘忽不定，又似一个梦，
奇异飘渺幽玄的梦。她站立的树枝竟然一动未动。
任何神兵都难以击中这样的微尘。任何身法都难以与这样的梦境比肩。
也许，万古云宵一羽毛除外。 芹圃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的脸色并未有任何变化，眼光安详平静如一潭深绿的湖水，难以窥透。
但他的这次叹气似乎比方才遇见‘怀抱天下’的阵法时更长。 他叹道：“好一个‘梦中飞尘’，它的奇绝已不在凌波微步之下。看来今日我还有缘一睹兰亭雪刀的神彩了。” 女子微笑道：“过奖过奖。阁下的‘万古云宵一羽毛’要更胜一筹。我也正想见识一下闻名暇耳的伤魂剑”。她虽然在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芹圃忽的话锋一转：“你没去悠思亭？”
“没有。”
“奇怪。不怕引人猜疑？”
“不。”梦中尘冷冷的说：“ 我不是杀人者，也就不惧怕猜疑。是非真假自有公论。只要能找出真凶，猜疑自会不攻自破。”
“而且，” 她顿了顿，接着道：“这次悠思亭之约已经毫无意义。”
“ 为什么？”
“因为空空神捕自己也已经失约。此时他不会在悠思亭”。
“空空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因为他发现了比我和七杀剑魔、满天飞石更为可疑的人。”
“谁？”
“你。伤魂剑。”
“哦，有何证据？”
“十五名高手都是死在剑下，而且伤口极为窄小，，只有有名的剑器一流的剑客才能有这样的剑伤。有名的剑器并不多，八大名剑里在江湖中出现的一直只有断水、悬翦、惊鲵三把，现在，有了你使的伤魂。”
“最近几次的杀人案你都恰好身在附近。另外，你的来历不明，一出道就有了这身惊人的武功。看来，你与江湖中最为神秘的杀手组织“猎鹰满关山”有关联。或许，你就是其中的首领之一。”
芹圃淡淡笑道；“你毕竟只是推测。名剑未在江湖中现身不等于已经失踪。而且当世也有不在八大名剑之下却毫无名气的神兵。至于能杀十五大高手的一流剑手，现今此地就有十人之多。楚客内力深厚，若使剑也一定是超一流的剑手。雪刀亦是神兵之一，兰亭刀法的超人之处便是可以刀使剑法。唐门的飞剑威力并不在它的飞石断魂砂之下。所以，这些条件符合的人不在少数。 即使空空神捕初出道时也本以剑名，后来方弃剑用刀。这并不能说明在下就是杀手。”
他一拱手：“如无更多的见教，在下先行告辞了。” “慢走。”梦中尘冷泠的道：“天下八大名剑之一在此，我岂有不见识一下之理？
伤魂剑在八大名剑中最为诡异，非常人所能用，能驾驭它而不为之所伤，自古以来连你在内只有三人。江湖中虽盛传你的剑法惊人，但至今还无一人能道出你所使何种剑法。因为似乎无人见过你出剑。”
“所以， ”她接道，“你要想走出这悠思林，只有先胜过我的刀。” 芹圃又叹了口气：“我不想向你出剑。我们并无深仇大恨，剑是杀器，剑一出，生死难料。”
“你不出剑，那你只有死。”
梦中尘举起了手中的刀。
薄薄的刀，弯弯的刀。
她出刀。
刀锋划起雪白的光亮。
刀意飞起，如青山峻岭。
刀气逼人，如清流激湍。
刀势乍的一变。
刀在空中划出一种清呤，如丝管弦竹。
那刀意像是闲散的野云。
那刀气仿佛和畅的惠风。
刀光如饱吸浓墨的笔，在空中飞舞出柔美的线条。
猎鹰（五、碧海青天） 那样美的刀意。
如亭馆之中，饰以绮疏雕槛，
如水石之侧，植以异卉名葩。
它情思深微，闲雅冷香，神韵佳绝。
不带一丝激烈一丝杀气。
无一点牵强生涩仿佛它与自然浑成一色，
让人辨不出它是刀意还是微风闲云。 真恍如是王右军的笔墨。 随着那刀意，梦中尘的整个人也变了。
她的身影恍如融在了刀意中。
飘忽，轻灵，乍还乍离，清癯曲折，
萧洒傍回汀，依微过短亭，气凉先动竹，点细未开萍，
轻灵委婉得让旁观者心动愈泣。 闲散的刀意丝丝袅袅悠悠扬扬笼向芹圃。 芹圃也动了。
他急退。
他的身形与刀意一样空灵清隽。
仿佛是他在牵动着漫天美得凄凉的刀光。
刀光凄美得如同一声叹息
一个多情人在秋日黄昏望着满目落花发出的一声叹息。 一叹息间，
他已经退出了百余步。
刀意仍旧在他周围。刀意一变再变。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再也看不清两个人的身影。
只有满天柳絮似的刀意。 就在这时，满天雪白中猛的迸出一道青练。
惊艳乍现的青练。
一道光华，灿烂、辉煌、美丽。
煦烂的光华一闪，
逼得人睁不开眼。
然后一切都平息下来。 漫天雪白的刀光消失了。
两人都静下来。 梦中尘依旧握着她薄薄的刀。
只是刀光平静恬淡，
没有了一丝寒气冷意。 她整个人也变了，忽然间又变成了一位天真纯洁的少女，
一双眼清澈得仿佛未经过任何世事。
方才那无尽的刀光仿佛完全与她无涉。 她微微的笑道：
“好一招‘碧海青天’。 可与昔年白云城主的‘天外飞仙’比美了。”
她仿佛轻叹一声，又道：“早就料到你会有奇绝天下的剑法，不然如何能用伤魂剑？
果然有缘见识大侠方振眉失传百余年的绝技。” 芹圃静静地站着，剑仍在鞘中，一如他从未出过剑。
他淡然道：“你的兰亭刀法也将至绝诣了。不过你似乎未尽全力？” “我若尽全力，只怕就无法收束，而你的剑意也将发挥到极致，
那样倒下的怕就不是我身后这棵古柏了。” 梦中尘说着，淡淡扭头望了望身后一棵高耸入云枝叶繁盛需三人合抱的百年古柏。
话音方落，巨大的树身轰然而倒。 方才那一剑竟已将树身斩断，
但剑意恰到好处，
古柏竟未即时倒下。 芹圃微微叹息道：
“好大的一棵将军柏。历经百年风霜雪雨，长到如此粗壮实在不容易，
它的寿命本当比我们长几倍。
我也是不得已才焚琴煮鹤的。” 梦中尘微诧异道：“一棵古树你也如此惋惜？”
“树亦是生命，其生机与人何异？或许它亦有感觉亦有愁思亦有笑颜泪光，只是我们未知未觉而已。”
“但你还是斩断了它。”梦中尘不等回答又接道：“因为你不斩断它，剑气就将落在我身上了。碧海青天一出，剑势不能空回。我是断断接不下这一剑的。” “未必如此。”芹圃道，“不过你未尽全力，我又何苦逼人太甚？”
“好一个芹圃，”梦中尘忽然又叹道。“能将碧海青天一式收发自如，剑含情而情不到极致，似牵似绊，忽有忽无，若即若离，你未将碧海青天的杀气发挥到极点或许正是你的超人之处。 白云城主的天外飞仙一气呵成，如巨浪狂滔如流金砾石，但此招一出，则生死立决，无可挽回，白云城主不欲杀西门吹雪，故只能杀自己。 只能杀人的剑法又如何能称剑法的极致呢？白云城主若复生，见到你用的这招碧海青天，定当脸有悔色的。 伤魂剑在你手中，正是物归其主。碧海青天为你所用，正不负此式了。”
她微微一顿，又道：“我相信你绝不是连环血案的杀手了。用剑如此有情，如何能杀人无算？ ” 芹圃道将话锋一转，道：“真的不必去悠思亭了？”
“你很快便会知道了。”梦中尘微微一笑：“其实空空神捕一向并未怀疑我，放出风声只是为掩人耳目，让真正的杀手放松警惕。”
“但我还是要去。七杀剑魔的一剑七杀，并不是时常能见到的。我也想会会唐门的夺命飞石。”
梦中尘忽的道：“其实你一心要赶去悠思亭，只怕不是为了见识一剑七杀和夺命飞石。”
“对，我不愿让空空神捕无故横死。”
“我知道你和他是朋友。 你们相识多久了？”
“此前只有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的朋友，你就要去帮他对付两大绝顶高手？”
“朋友真假，不在于相识长短。”
梦中尘忽的截道：“你说的是言不由衷的话。你想赶去悠思亭，主要也并不是为了空空。 你明知只要云心四剑赶到，冷剑魔和唐石奈何不了空空的。”
芹圃仿佛一怔，反问道：“那你以为？”
梦中尘笑道，她的笑分外狡黠：“你剑中牵情，眼含焦虑，心中显然有难与人言的隐衷。”
芹圃似乎微微一震，接着道：“悠思亭一战事关重大，我先告辞了。”
梦中尘道：“ 好，人生何处不相逢。但愿我们再相见时身份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
她叹道：“ 没人愿意会有你这样的敌人。” 话音乍落，她的身形兀的飞起，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芹圃一动未动，目送梦中尘的身影消失。
然后他转过身来。
他的身形分外缓慢，孤单。
六， 一剑七杀 冷浩然沉声道：“谁说他没到？”
几个低沉的字里逼出一股诡异的杀气，骇人的杀气。
然后他猛地拨剑。出剑。
沉重的古剑，长六尺四寸的古剑，
划出一道暴烈的剑气。 刚才他低语时的诡异和杀气，就像是满天乌云密布，
现在这一剑划出，忽然间就已将满天乌云都拔开了，现出了阳光。
并不是那种温暖熙和的阳光，而是流金砾石的烈日，其红如血的夕阳。 那样暴烈的剑气砍向悠思亭旁的一棵大树。
一棵叶红胜火的枫树。 树轰然而倒，满地姹紫艳红。
但是没有人出现。 目注着满地枝叶，冷浩然一怔。
他握住剑，脸上也出现了坚毅不拔之色，蓦然抬头，
“原来你在亭顶，”他道，“可是你的呼吸和心跳，却自树上发出来。” “早知你的出手一向不留情，” 亭上徐缓的语音答，“我的轻功可以做到落地无声，但人不能停止呼息和心跳，所以我只有把呼吸声和心跳声转传到旁边的树上去。” 冷浩然现在显然在吸气。 深深的吸气。 然后在吐气。
缓缓的在吐气。
他正在运气会神、养精蓄锐。
他早就知道周围有人.
不是他听到了什么声响，而是方才,他忽的感觉到了另一股凄厉的杀气。 他立即仔细去分辨心跳和呼息声。他马上就发现呼息和心跳声，自枫树上传来。
他以为来人就匿藏在那棵枫树上。 可是他错了。
人在亭上。
人未出现，已使他空自发出一击。
而且更让他惊惧的是，他一击不中，身前的唐石也已经消失了。 唐石隐入林中，是走?还是在等待下一次一击夺命的机会?
下一次他的飞石，将向谁出手？是他，还是亭上的人？
若是他自己，他还能不能躲过？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等着这个平生首遇的大敌出手.
足足有许久,四下一片寂静.
冷浩然终于开口了: "空空,你在等什么? 想不到你会这样藏头露尾!" 亭顶的人站了起来。
是一个有些凄凉，有些憔悴，有些高傲，有些孤独的人。
他是一个三十上下的青衫儒生，锐朗的双目，和挺直的鼻梁，以及微薄而下掩的嘴唇，
显示出他高傲坚毅的性格。
但眉间，鬓上，却似乎堆积了过多的忧愁，一袭青衫之上也容留了过多的风尘酒渍！ 冷浩然一怔:"纫兰楚客?是你?"
楚客冷沉的道:"空空神捕让我转告几位,他今日不会赴相思亭之约.你可以走了."
冷浩然不动声色又问:"空空为何不来?"
"他已找到新线索,来日定将再与几位会面.这并非意味着你已洗去了嫌疑."
冷浩然忽的大笑,狂笑不止.
他笑道:"空空也许真的不会来.但他本不会让你来传话.你实在不该来的."
"哦.阁下何以如此自信?"
"因为我现在知道真正的杀手是何人.你,纫兰楚客."
楚客冷冷的道:"如此血口喷人的话.可惜无人会信,"
"不,有人会信."冷浩然止住了笑,叹道:"好个聪明的空空.他借用云心园的地盘,
自己却不现身,又让真正的杀手代他来传话.我们为了洗去嫌疑,非得替他除去真凶.
他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破大案.. "他又扫了一眼四周,沉声道:"空空的安排天衣无缝,
你是插翼难飞了."
楚客冷冷道:"插翼难飞的是你.因为你才是真正的杀手"
冷浩然道:" 你才是空空真正的怀疑对象.可惜你聪明反为聪明误,
真的代他来赴约.更可惜你不敢现身,却要躲躲藏藏."
他又接道:"让我来告诉你你的破绽在何处吧.我一直疑心你,
现在有了新的证据.若木与书生霸王被杀时你都最先赶到,可惜那时无人会想到
赫赫有名的大侠纫兰楚客也可能会是猎鹰门的杀手.
水月是你的朋友,她被杀时你第一个到场,你还将她的剑伤伪装成
我的七杀剑所为.可惜你忘了,七杀剑的剑伤深及肌理,筋脉俱断.你只能伪装成皮肤表面的形状,是改变不了内伤的情形的,
所以, 我敢断言,经过尸检后, 空空神捕已经不甚怀疑我,至少水月镜花不是死在我剑下.
而水月的剑上也有血渍,她的惊鲵剑的伤口也是与众不同的.依现场的情形与水月的剑招判断,杀手中剑是在左腰.现在你在亭上身法有些不灵便,左脚在亭顶踏出声响.明显是左腰有伤.因此,杀手就是你, 纫兰楚客!"
"空空让你代他来赴约,实在是太聪明了.一石二鸟呀,哈哈哈! 话音卜落,他卒然出剑. 剑光惊起狂乱的色彩,
比方才刺向枫树的那一剑要迅急十倍. 楚客也出手了.
他手中忽的冒出一把弓箭.
巨大的箭身,粗大的弓弦,
弓上却搭着一支细小的箭.
红色的箭.
伤心的箭. 箭发出一道艳丽的红霞,炫目的红霞.
红霞与裂金砾石的剑气碰在了一起. 没有声响.
只有光彩与光亮. 红霞消逝.
剑也缓了下来.
但剑势未停.
剑变得极为缓慢极为笨拙. 这一剑不成招式不入章法.
笨拙缓慢的一剑刺了出去.，然后苍穹问就溅出了一片花雨。
满天的剑花，满天的血花。
剑花又转，由慢转快，由纯变混，忽然又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彩虹。
七色彩虹，七剑，多采多姿，千百万化。 一剑七杀. .
彩虹中,又飞起一道紫光和一道黑色电闪.
场中多了一条急掠而出的人影。
剧烈的爆炸声. 悠思亭猛然崩踏,碎裂. 漫天灰烟中,冷浩然已飞起,一雕冲天.消失在树林深处. 急掠出的人影飞退，堪堪避开漫天尘埃，停住。
她手中持一把灰色长剑.
碎叶静剑。
冷浩然的身影已杳无踪迹.
楚客横倒在碎石中.他的左腰衣裳已被一剑气划裂.但没有剑伤. 但他的右胸却有六道窄窄的伤痕却没有血.
他最大的伤口却在下腹,是一个宽而深的剑伤.血在不住的流淌.碎叶静剑的剑伤. 又有两条人影掠出来. 是晓晓银剑和洞天灵剑. 碎叶静剑猛一跺脚,咬牙切齿的道:
"我们都上了冷浩然的当.楚客左腰没有剑伤.
冷浩然就是杀手,楚客的死应当算在他帐上." 从树林左面掠出的洞天灵剑脸色变了变,恨恨的说:"他跑得了今天跑不过明天.
我知道到哪能找到他.我们找他去,."
"好,先杀冷,回头再来处理楚客的后事."晓晓银剑道.
三人身影即时消失在林中.
悠思林外的大道上
冷浩然正一面飞掠一面痛悔.
他已不能不逃了. 他的身形有些摇晃.
他也受伤了?
楚客受伤在先,出箭不能用全力
伤心箭已被剑气击落.
那是谁伤了他?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2-12-8 12:46:4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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