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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也算光阴然倏度:春秋寻梦  (http://202.103.69.41/bbs/showthread.asp?boardid=3&rootid=&id=7970)


--  作者:斜阳西楼
--  发布时间:2002-12-6 15:32:00

--  [原创]也算光阴然倏度:春秋寻梦
一 
沙漠。 
荒凉。 
五百里内没有人烟。 
这五百里荒凉的沙漠是由宋国到楚国都城郢都的必经之路。 
姜洋。 
寡言。 
走在迎亲队伍的最前面。 
他时而不时地向红色的马车里望。那里有宋国最美丽的莲公主的笑脸。她是一株极寒之地的雪莲,降落在凡尘之中,浑身散发着一股非人间的仙气。可是,当她到达郢都之后,便要成为他的王的妻子。 
这对于姜洋,似是一种痛苦。当然,作为楚国的使臣到宋国迎亲,非但不会有什么痛苦,而且简直是一件美差。可是,当他见到美丽的莲公主的时候,就变成了苦差。不是因为他好色,而是他突然意识到,这样一位姑娘,就要许给他们的王。 
楚王,并非不英俊,并非没有才智。他简直是楚国前所未有的好王。但是,作他的妻子,却并非快乐的事。因为,楚王有一种特殊爱好,别的女人他是从来不碰的。所以,他的妻子,虽是楚国的王后,但实际上和孀妇也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姜洋不禁又向花车里的莲公主望了一眼。今天,太过平静。他忽然希望,如果有一个人能来劫亲该有多好。 
他自己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姜洋不是一个怯懦的人,他是楚国的传奇人物。他曾经是燕国的贵族,好象为了个鸡蛋什么的气死了他的老师,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身上确实有一种灵性,能够感知未来。通常,他说的话都很灵的。他更希望这次会灵。他更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劫亲的勇气。 
“姜大人,这是什么声音呀?”莲公主眨着眼问,她的声音略带沙哑,却非常好听。 
姜洋怔了怔:“什,什么,声音?” 
“好美的声音。”莲公主用心倾听着,嘴角挂着一丝笑容,她的笑容何尝不是“好美”呢?姜洋看呆了。 
“你在看什么?” 
姜洋忙回避她的目光,“没,没什么。” 
“我的脸上肯定有个大麻子!”莲公主生气的道。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姜洋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从远方传来了箫声。箫声,漫天飞扬,不知从何方传出,也不止传向何方,带着水的呜咽、风的叹息,象秋叶落地的寂寞,又象沙漠无限的广博。那声音,迷人的、和迷人的心窍。 
“好美!”莲公主听得痴了。 
“快堵住耳朵,这是音波功。”姜洋用力喊道。 
沙漠中扬起了风,漫无边际。 

风沙中飞驰一骑,黑色的马,黑色的人,手里拿着一柄长箫,吹出了绝妙的音乐。 
“哇,好帅啊!”莲公主兴奋的叫道。 
所有的人,都被风沙迷住了眼睛,也被箫声迷住了心神,东倒西歪溃不成军。 
姜洋首先冲了出去,“什么人?” 
黑衣人将箫离了唇,横在马背,轻声道:“路人。” 
“有何贵干?” 
黑衣人微微一笑,“过路。” 
姜洋不禁回头看去,看向已下了车站在他身后的莲公主。她正望着黑衣人,仿佛要将他看穿。 
“你是谁?”她问。 
“我姓西楼。”黑衣人回答,因为是她问。 
“你是邪阳?”姜洋惊道。 
“我是邪阳西楼。” 
“幸会。”姜洋没有想到,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纵横春秋八十六国的邪阳西楼就是眼前这个清秀的少年。 
“邪阳西楼,你来这里做什么?”莲公主傲气的一抬头,又问。 
“来找你。”似乎,世上没有一个人会忍心不回答她的问话。 
“找我?”她笑意更浓,“为什么?” 
“阻止你嫁给楚王。”他很直言不讳。 
“休想。”言罢,姜洋飞马向邪阳冲去。此刻,他手中已多了一柄长戟,没有人看清他是什么时候、怎样的从马上摘下来的。 
邪阳微微冷笑丝毫未动,手持他的长箫。 
姜洋已到,大戟自上而下的压来。 
邪阳依然不动,双手抱肩,只是望着他。 
姜洋皱了皱眉,戟到邪阳面门,不得不停了下来。要知道,戟重力猛,要收住是不容易的。但他还是停住了,他根本不想杀他。 
姜洋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邪阳已到莲公主面前,伸手将她抱上黑马,只说了声“多谢”,便扬长而去。 
姜洋愣愣地站着,他竟这样的输了。 
而对手竟未出一招一势。 
不过,他输得心服口服。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在这么危急的时候还沉得住气。可是,他连动都没动。 
姜洋并不失落,毕竟,莲公主不用嫁给楚王了。 

二 
法场,沸腾着,因为有一个大官要被斩,很少有。所以大家都很奇怪,然而更奇怪的是,这位大官竟是前不久到宋迎亲的使臣。那时侯,几乎是所有人都很羡慕他,这的确是桩美差。可是,新娘被人劫走了。大家似乎是在一个叫“法场”的地方,看着一件与杀头无关的奇怪的事。不知道,结局是不是出人意料。 
姜洋,跪于法场中央,他的心很平静。到底是他已知道,那跟杀头无关的奇怪的结果,还是他对于未来的那个世界有着一份向往。没有人知道。 
姜夫人,一身缟白,脂粉未施,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她含怨地望着那法场中的丈夫,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那表情足可以让一支军队,难过半个月了。 
北大夫,站在人群最后面,骑这一只小毛驴,悠闲的吸着他的水烟袋,时而不时地,向法场中瞟一眼,他是除了姜洋外唯一一个从燕国来这里的官员。 
“北大人,听说姜大人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又如何?” 
“那么,您为什么没有悲伤的神色?” 
“我为什么要悲伤?” 
“因为姜大人要死了!” 
他仰天一笑,显得有点惊世骇俗,“他死不了。” 

追魂鼓,自古便有,是一种永恒的标志。因为世上唯有此物,可以将一瞬间变为永恒。当鲜艳的血液从身体里喷出来的时候,头颅飞上了天,思维也随之上了天。当然,还有精魂,向上走,向上走,看到的是桃花盛开,满树的果实,完全是四季的喜悦。 
那就叫做永恒——似是一瞬间。 
姜洋的心很静。姜夫人还在无泪的悲伤,北雪风依然抽着水烟,然而,追魂鼓已响过三通。每一声,每一下都如锥般刺在人们心中,起到了醒神的作用。 
大刀已迫不及待地举起,还在吟吟冷笑,迎着阳光,一切都与周围的秋融为一体。 
大刀——落下,带着极富同情心的表情。 
所有人都闭了眼,只有北大人与姜夫人却恰恰相反。 
倏然,一箭飞来,随着一声“住手”,带飞了刽子手极富同情的大刀。 
人群自然的闪出一条道路,便看见一个少女。她集着阳光,款款走入法场,竟没有人拦她。她直走道姜洋面前,“我回来了,你不用死了。”没有人看见姜洋的表情,因为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莲公主。但,也并非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至少还有姜夫人和北雪风。 
“又是一段缘!”说话的自然是北雪风,他没有在结论中加任何定语,到底是“孽”缘,还是一段“良”缘。 

楚王按礼节迎接宋国的莲公主入宫为后。这时,晋国的王后——楚王的妹妹武姜回来了,他忙着陪她,不免冷落了新王后。 
莲公主有些无聊,于是来到密议局,听说那里有个女官叫帘栊。 
帘栊是一个哑女,她负责记录楚王的起居,待到楚王百年之后,便会有史官把他们每天放入密箱的字笺总结出来,成为上一代王的历史。 
“是邪阳让我来找你的!” 
…… 
莲公主简直不敢相信,在世上最龌龊的楚宫里居然会有这么纯洁的少女;而她在那无声的世界里却把女性的意义体现到及至。 
她美丽,她温柔,她博学,她委婉。 
若不是鸿胪寺的寺卿——帘栊的朋友,尚先生来了,她还舍不得走。不过她知道,帘栊看到尚先生时,眼里发着光,正像姜洋看她时眼里的光。 
当她抬头,却又看见这种光。 
“你为什么回来?” 
莲公主笑了笑,“我不回来你就要死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王他……” 
“我知道。” 
姜洋讶道:“你知道?!” 
“知道——”,她脸上还是那种惯有的微笑。 
他根本无法相信,她那么单纯的甜笑下会知道世上最见不得人的事。“你——”他不知说什么好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她依然在笑,“我不是莲公主。” 
“这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若我是真的莲公主,邪阳会这么快放了我么?” 
姜洋开始相信她的话,“那么你是谁?” 
“我是宋宫治沙局的女官,是莲公主的朋友。因为她有爱的人,所以不能嫁给楚王了。” 
“那么你为什么来?” 
“因为我没有爱人呀。”她说得很简单。 
姜洋无话可说,她居然会把一件很复杂的国交政治说得那么轻松,还可以坦然面对一件极困苦的事。她很奇怪,也很特别。 “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 
她智慧地一笑:“因为,你迟早会猜出来。” 她突然看见他眼里一种不同寻常的光,羞涩的低下头,“我该回去了。”言罢,她像一只矫捷的小兔子跑掉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墨。” 

三 

夜,静肃。 
月,冉冉上升。 
众星之母仗剑独立,象鹰一样的眼睛望着他——邪阳。 
邪阳抱箫,毫无表情。 
一剑飞来,破风疾行,似游龙、似暴雨,夹万钧之势,一招化出九九八十一路,变化无穷。 
邪阳眼随剑动、手随剑动,顺着长剑的走势,紧贴剑的边缘。若近一分,则被剑伤;若远一分,则给对方施展的余地。邪阳正在此不远不近之间,转身到了众星之母面前,箫已挥出。 
众星之母忙闪出上身,避过面门,身体向后弯去。 
哪知邪阳一箫乃虚,飞腿乃实,一腿扫过已把众星之母放倒在地。说是迟,那是快,邪阳紧跟一步,箫已压至她的咽喉。 
众星之母躺在地上,知道败事已定,但剑尚未离手,长剑回旋刺向邪阳背心。邪阳横掠丈许,众星跃起遁逃。 
邪阳冷哼一声,追了过去。他不知道众星之母为什么杀他,但他知道她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剑侠,并与他无怨无仇。那是为了什么呢? 
一路追来,邪阳与众星相隔三十丈,远远望见她在一片灯火辉煌的大宅前消失,门匾上书:姜府。 

“西楼先生请,”姜洋把邪阳让了进来,“上次法场中多亏先生相救,不然在下此刻已无缘再见先生。” 
邪阳不动声色,“不是莲公主救的你吗?” 
“可那支箭却是你发的。” 
姜洋为感救命之恩,在家中设宴款待邪阳。用的自然是楚国有名的全羊宴。 
邪阳也毫不客气,首先坐在了主席。 
“不知西楼先生到寒舍有什么事吗?” 
邪阳环视四周,“找一个人。” 
“谁?” 
“众星之母。” 
姜洋一惊,“她?” 
“你认识她?” 
“认识。在下曾在燕国见过她,与她有些过结。先生你是说,她已到楚国?” 
“是,而且在你家中。” 
姜洋更是吃惊,待站起要喊家奴,但却乏力异常,头昏目眩,“这,这…” 
“灯中有毒,”邪阳以内力打灭灯烛。本来邪阳怕酒菜中被人下毒,没有动一下。那知对方竟在灯中安放了毒药。可见,用毒的高明和身处此地已很长时间了。 
但闻门外女子娇笑,姜夫人缓缓走入,手中擎着一盏灯,似风中的女神,浑身闪着奇异的光。 
“凶光闪烁的众星之母,”邪阳依然稳坐轻声道。 
姜夫人笑意更浓,“邪阳不愧为邪阳,到了此时还能坐的住,天下谁人能及。”她好象抓到老鼠的猫,偏偏要玩弄过后再吃一样,“夫君,”甜甜的,象是妻子在向丈夫撒娇。随后又厉声道:“姜洋,姓姜的,你终于落在我的手上了。” 
姜洋勉强道:“你为什么不早下手,这一年来你有很多机会。” 
“因为我要利用你。” 
“现在不利用了吗?” 
“不了,因为邪阳来了。我在这里就是等邪阳的。我知道她早晚会来楚国的。” 
“你怎么知道的,”邪阳插嘴问,还是若无其事,对于姜夫人的答与不答毫不关心。 
“你离晋的那一天我就知道。” 
邪阳倏然变色,她到底知道什么,他的秘密吗?邪阳缓缓站起,“无论你知道什么,你都活不过今晚了。” 
姜夫人微微一怔,继而笑道:“就算你内力再高,也不会撑的太久。” 
“不信你就试试看,”言罢,掠起桌面,直逼姜夫人。 
众星之母边打边道:“中了我的毒还想运功,真是自寻死路,不出半个时辰,你便经脉尽断、武功尽失。 
邪阳不语,箫在手中飞舞,如手如臂。她以真假虚实的手法攻她七十二处大穴,使尽浑身解数。 
然而,他的体力在消耗。 
邪阳使出平生绝学——天女散花,暗器如飞雨般打出。由于毒性扩散,他的视觉以渐渐不清,以至辩不清姜洋的位置。 
恰好,有三根银针是飞向姜洋的。姜洋虽中毒,但神智清醒,却已无力躲避。 
大骇之下,见一飞影扑了上来,挡住了银针。仔细一看,正是众星之母。 
“你——”姜洋惊道,“你为什么救我?” 
姜夫人咬着牙,竭力抵挡来自中针穴位的彻骨疼痛。她已说不出话来,汗流浃背,但眼神却变得温柔。 
邪阳,早已不知去向。 

西门十一郎,楚宫禁卫千总,他漫步于廊下。今晚,月色浓妆,如斯美丽。他慢慢欣赏,悠然自得。外面的人都在西市附近追查邪阳的下落。他却没有这闲工夫。邪阳,他自然要杀,但不是现在。现在只属于情人幽会的时刻,不属于杀戮。 
前面,一个黑衣长发姑娘踉跄走来,一头载倒在地。十一郎忙过去扶起姑娘,她的脸如缎般白昕;她的唇如血般殷红;她双眸紧闭,隐藏的幽深;他双眉如峰,显得英气十足。她病了吗? 
十一郎把她抱进屋里,去请御医。然而,当他回来的时候,床上空空如也,象是那仙子般的姑娘从未来过一样。唯有一抹血迹证明她的存在。那么她飞升成仙了么?他只是望着月光发呆,难道她是月中的嫦娥? 

此刻邪阳已躺在帘栊的床上,他中毒实在太深了。正像众星之母所说,他筋脉尽断,生命将不保。他已经支撑了很久,几乎见不到帘栊。 
可是帘栊不会让她死,不论用什么方法她都会救她。她请来了尚先生,要他用金针医治邪阳。 
针,施下去了。 
三天两夜,如此难熬。 
…… 
“邪阳来了么?让我看看她。”莲公主在帘栊门外说。 
帘栊:不行,她病了。(手语)她不想让别人知道邪阳受伤。 
“病了?那我更要看她了,重么?” 
帘栊:她在睡觉,不要吵她。(手语) 
“不,” 莲公主向后一指,“尚先生来了。” 
帘栊回头时,莲公主已窜进屋里。 
“邪阳!” 莲公主进到屋中,看到的邪阳并非她想象中的卧床睡觉,而是一黑衣少年面墙负手而立,正观赏壁画,很是闲适。这少年正是邪阳西楼。 
邪阳转过身含笑望着她,“你还是进来了!” 
“你没病?” 
邪阳摇摇头,“她只是不想有人打扰我。” 
“可是我是你的朋友。” 
“所以你进来了。” 
“我是巧施妙计才进来的。” 
“你以为帘栊是谁?她便是与我齐名的邪月,她若不想让你进来,你休想踏入一步。”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们是朋友。” 
莲公主感激的望向邪阳,忽又黯然道:“那么邪月是你的红颜知己了?” 
“她是我很好的朋友。” 
“比我还好?” 
邪阳笑而不答。“你来找我不会是深究你与帘栊谁重要的吧?” 
莲公主展颜一笑,“不是!我是来求你帮忙的。”她微一顿,“楚王已经知道我不是莲公主了。” 
“他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真的莲公主手里有宋国的兵符,她决计不回来楚,那等于把宋国拱手让给楚国了。可是楚王决定将计就计,杀死真的莲公主。就算我手里没有兵符,也是真的了。” 
“你要我做什么?” 
“阻止他们杀害真的莲公主” 
“她在哪?” 
“应该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楚王怎么在这个时候要杀莲公主,为什么不是以前或是以后?” 
“因为现在的时局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 
“这就说来话长了。” 
“你可以长话短说。” 
莲公主一笑,道:“要从楚晋的连年征战说起。楚晋两国都属大国,但在连年的战争中,虚损了国力。于是二国联姻。” 
邪阳道:“把楚王的妹妹嫁给晋国君主。” 
“对。但实际上战争并没有结束,而是由明转暗。楚晋还是想互相吞并,这关键就在于宋国,宋国附属于哪一国,哪一国的赢面就比较大。” 
“我还是不明白时局有什么不同。” 
“现在晋国比较复杂,晋国君主形同虚设……” 
邪阳暗自叹道:“是呀,妻子和内兄私通也不敢管。” 
“……实际乃智、赵、魏、韩掌晋,大有分晋之势。可是他们之间也有矛盾。智氏强,其它三氏弱。所以晋国并不团结。虽表面比楚强大,却不一定能敌过楚。” 
邪阳时而踱步,时而坐在桌旁品茶听他讲话,“可是晋这样已很多年,此时时局又何变化?” 
莲公主一字一句道:“晋侯要死了。” 
邪阳犹如晴天霹雳,浑身发抖而不能自持。 
“西楼先生,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邪阳已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也跌倒在地。 


四 
邪阳要去晋国,无论谁也休想拦住他。 
莲公主,他到不担心。因为无论真假都会很安全。 
邪阳到晋,只是为了再见他一面,最后一面也好。 
于是他不顾尚未痊愈的伤势,独自踏上了征程。 
然而这条路实在崎岖,不知有多少凶险等着他。 
他不怕,他不会怕。只因为他。 
第一个危险,也是最现实的危险终于来了。那时刚出郢都不久。 
一匹同样黑色大宛马,一身白衣,一柄长剑。 
三尺九寸的长剑,很长。实在很长。 
他,叶知秋。一叶知秋,一叶足可杀人。 
邪阳依然抱箫,依然不动。是他惯有的。他的眼永远冷。而且别人不开口他从不开口。 
“你——,是邪阳?”对方发问。 
“你早已确定,何必要问。”这是连声调都没有的回答,冷得让人彻骨。 
“好——,”好字脱口,人已冲到面前。长剑卷着万点秋叶也到了面前。 
邪阳顺势后退,借他前进之力全速后退。 
“你为什么退?”他有些愣,这不是邪阳的风格,他从不后退。 
“有谁规定我不许退?” 
“没有。”他又进攻,更迅猛的,长剑化作千条光影,足可杀人的剑气无微不至。 
邪阳忽而退到一叶知秋身后,形如鬼魅,似退实进。“你知道我为什么退么?”他破例说了话。 
他知道邪阳在杀人时从不说话,不禁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杀他,如果他逼得我无路可退,我只有不留情了。” 
一叶知秋嘿嘿冷笑,“你以为我希望你留情么?来吧。”他又进入新的一轮战斗。 
“你知道我无路可退时的杀招有多么残酷么?” 
“无非是死,死有什么可怕?” 
“只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很可怕,你想试试么?” 
“少说废话!”他已感到邪阳在处处闪躲,难道她受了什么伤而不能出手,这不是大好的机会吗?他进攻更猛烈。 
忽然一个黑影掠过,让人看不清便闪烁而逝,只留下一道血住直冲云霄。 
邪阳定睛看时,一叶知秋的长剑已插入他的身体。旁边帘栊俏然站立。 
帘栊:你不该一个人走的。(手语) 
邪阳遥望远方,“我要回去看他。” 
帘栊:可是你的武功已尽失,这太危险了。(手语) 
邪阳望着帘栊良久:“如果是你失了武功,而尚先生在千里之外,你会不会去?” 
帘栊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邪阳打马要走,帘栊一把抓住了他:代我向父亲问好。(手语)脸颊已爬满了泪。 
邪阳点点头,“我会的。”言罢,黑色宝马已窜出百里。不久便消失在幽幽暮色中。帘栊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帘栊转身间却发现有两个人站在她身后。 
“我说宫中有了奸细,大王还不信。原来是她。”一个矮胖的人道。 
“看她整天文文静静,没想到杀起人来也这么辣手。”另一个文人公子模样的人道。 
这二人正是楚王身边的近侍,号称会飞的猪肉和吟霜客。帘栊认识,自然也知道他们的手段。 
他们斜睨着帘栊,不怀好意,“未必是个哑子吧!” 
帘栊并不生气,因为她的武功并不低于未失功前的邪阳。她只是担心邪阳。面前这两个人,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如此嚣张,是还没见识过她的功力。 
…… 

邪阳飞越千山万水,终于接近了晋国,但危险也就越来越多,他不得已改了女装。是的,他是女子!他从不愿承认。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是个女子。由于改了装束,也省去了不少麻烦,居然还结识了一对兄妹——斜阳伴愁客柳烟直及其妹柳错儿。听说,柳烟直一直很崇拜邪阳,所以才取了这样的绰号。 
但邪阳无心与他们攀谈,只想回到晋国,怎奈同路同道,无论如何也甩不开这对兄妹。索性也就同行为伴。 
有一天,三人走到一片荒漠,刮着大风。 
风扬起沙,飞在天上,给人以混沌之感。 
在风中,出现十二柄鬼头刀。 
十二柄大刀,西门吹雨魂十二郎,春秋八十六国著名的杀手团,这谁都认得。 
今天没有雨,却有风,大风。 
三个人在风中站定。柳烟直先道:“不知十二位西门兄弟今日到此有何贵干?”他知道,能请动他们杀人的一定是万金不能少,可他的命是不值这个数。 
“邪阳!”不知是哪位说的。 
柳烟直不禁一怔,“邪阳?你们找邪阳?他在哪?”他的声音因兴奋而有些发颤。 
一人指向西楼。 
柳烟直顺方向看去——,“她?这姑娘?” 
柳错儿却顺手指向上看,看见他。 
柳烟直笑道:“可她是个女子。” 
“难道男子就不能改扮为女子了吗?” 
“但女子就是女子,是装不象的。若非邪阳是个女子,她就绝对不是邪阳。因为她绝对是女人。” 
十一郎哪里肯信,“也许邪阳就是个女子呢?” 
“不可能。你知道有多少少女为他痴迷,一个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量。” 
没等他说完,西门吹雨魂十一郎已杀了过来,他要杀邪阳,这是他的宿愿,不论邪阳是男还是女。 
邪阳已无力反抗,他象个丝毫不懂武功的人一样笨拙的躲闪。结果,发带被削断,万缕长发披落了下来,在迎着风的阳光下,显出一层金黄的轮廓。 
十一郎呆了,“是你?” 
邪阳毕竟是邪阳,此刻已是拼命的时刻,她不顾一切要见到他,要么就是自己死,在黄泉路上等着他,天上人间必然相聚。她拔出箫中匕首刺向西门十一郎。 
十一郎横掠马下,但还是中了一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黄沙。身后的十二郎挥刀向前。 

楚宫的广场上灯火辉煌,中间用来祭天的高台上捆绑一人,脚下集薪,待要点燃。此人正是鸿胪寺的尚先生。他并非触犯了什么王法将施酷刑,而是作饵要钓出隐伏在楚宫多年的晋国细作——邪月帘拢。 
尚先生是她的好友,交往一向密切。但是什么样的朋友会使她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救呢?这又是怎么样的一种情谊? 
时辰将近了,点火的火炬燃了。尚先生的爱妻一直在哭个不停。她不是个美丽的女人,至少不比邪月美。但先生很爱她。所以她要用哭来向楚王抗议。 
可是,尚先生不希望邪月来,他不希望她死。 
点火的人已接近先生。尚先生闭上了眼 ,等待那一瞬间的宁静。尚夫人嚎啕大哭,哭哑了嗓子。 
忽然火把被打灭了,邪月终于出现了。 
尚先生暗自叹了口气,“你不该来呀!” 
他的声音邪月自然听不见,因为有十多个高手围着她。她手中一条长鞭,已上下翻飞,尽至神出鬼没之境。她来至尚先生面前,眼中已出现泪光。她为尚先生松了绑,他忙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傻孩子,你又何苦?” 
邪月:我不会让你死。(手语) 
她带着尚先生杀出重围,竟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们。 
但听身后尖叫一声,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尚夫人被刽子手薅住了头发,刀至颈下。 
尚先生惊呼忙回身去救妻子,他毫无武功,但为了妻子却不顾性命。 
邪月依然在旁保驾,以她的身手楚宫如探囊取物。她先以飞针刺杀了刽子手。 
正在他们快靠近尚夫人时,有一弩已对准尚夫人和他们。 
尚先生两步扑在尚夫人身上,以血肉之躯抵挡利弩。弩,终于发出来了。 
邪月身在十步外,不禁大叫道:“尚先生——小心。”与此同时,她飞身掠近,以最快的速度去抓弩的尾部。 
但,还是晚了一步,弩已入骨三分。 
“你会说话?”尚先生惊道。所有人都很吃惊。 
邪月泪珠连连,“是的。可是我在十二岁的时候便不再说话,因为世上没有什么值得我去说了。” 
“很,很好。”弩上有毒,专为对付邪月。尚先生嘴角流下了浓烈的黑血。 

五 
邪阳被绑在柱子上,一动不动,又恢复了沉默。她知道此刻她没死,便有希望见到他。 
门外走入一人,是受了伤的西门十一郎,他走近邪阳,“你还认识我吗?” 
邪阳眼里空荡荡的,不言不语。 
他用手缕过她的长发,轻抚她的脸颊。 
邪阳似是没有知觉,连表情也无一个。 
“你真的就是邪阳吗?——是了世上不会有第二双这么冷酷的眼睛和这么硬的心。——然而你好象天宫得仙子。——不,你是地狱的恶魔。——不,你是恶魔中的圣女。”十一郎喋喋不休。 
邪阳无精打采的把眼神从远方拉到他的脸上。他的脸曾让门外的那个小女孩心醉。她完全没有女子的羞涩,她望他的眼,象要望入心髓。 
“告诉你,”她没有声调的道:“我根本不是女子。” 
十一郎怔住,他上下看她,“你已经武功尽失。” 
“有无数贞洁烈女毁在我的手里。” 
“可是你还是闯过了前面的十几关。” 
“我不但是飞贼,还是采花贼。” 
“你是怎样过来的呢?” 
“我让人闻风丧胆,尤其是女子。” 
“难道他们都是被你唬走的吗?” 
“多数女子还是爱我的。” 
“不过我知道,你在这最后一关还是活了下来。”两个人都很忘情的自说自话,却谈着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两个人都以对方为最忠实的听众。 
十一郎问:“你千辛万苦去晋国干什么?” 
“去见晋侯。” 
“好,我让你去。” 
邪阳眼中闪过一层不信,“你放我?” 
“对,放你!”说着,十一郎松开了邪阳的绑绳,“你走吧!就当你把我们都打败了好了。” 
邪阳不做任何反映,大步走向门外。 
十一郎一个人站在小屋中,叹了口气,居然哑然失笑,姑且算作自嘲。 
良久,柳错儿走了进来,“师父,她走了?” 
“谁是你师父?” 
“你呀!我一直很崇拜你,早就想拜你为师了。” 
十一郎没说话,面对这么个小丫头,他不知说什么好,惟有沉默,保持着冷峻。 
“你喜欢她呀?” 
“谁?” 
“邪阳师母呗!” 
“你倒不贪大辈儿。” 
“看来师父认下小错儿了,师父在上受小错儿一拜。” 

细雨蒙冥,两句光棺材入土中。黑沙扬起,让冥人得到安静。 
棺中放的是尚先生夫妇。 
碑,立起来了。 
邪月依旧呆呆站立,痴痴看着。 
莲公主站在她身后,姜洋也在。 
近来,凡是有莲公主的地方总能看见姜洋的身影。 
鸦,飞走了。 
雨润湿了大地,也润湿了邪月的眼睛。 
她不会哭的,她永远不会。她有同邪阳一样硬的心。 
“帘拢,”莲公主道。 
邪月还在那站着,已两时辰了。 
“咱们走吧!” 
“再让我看看他。这辈子,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她终于说话了。 
“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下辈子也不会了,就算见了,还能知道今生的事吗?”她的话突然多起来,她是要说出以前没说的话,还是要说出以后要说的话,没有人知道。 
“他是在雨中走来的,”她的声音柔美,仿佛带人走入他们当年相遇的情景,“傻傻的,他说:小姐,请问郢都怎么走。我笑了,指了指前面。他说了声谢谢,走过了我。我很想叫住他,可我没有出声。下辈子我们再相遇时,我一定叫住他……”眼角,已见斑驳泪痕。 
莲公主忍着泪,不敢哭出声。 
“下辈子我要早降生十几年,和他同一个城市。不象今世,一个在天之涯,一个在海之角……他说过,要去云游,问我去不去,我就做先生的书童,为他牵马挑书。” 

乌云藏月,夜黑风高。地面上没有一丝光线。 
这是神不知,鬼不觉潜到别人家里杀人的时候。 
邪阳就潜入了别人的家里,但不是为了杀人。 
屋里灯光闪烁并无人影,显然里面的人已睡了。 
邪阳偷偷从窗而入,潜到床边,掀开帘子。 
但,里面没有人。没有她要找的人。 
“阳儿,你回来了?!”身后一人道。 
邪阳蓦然回首,眼中已映过他的身影,他卓然的身资和俊逸的脸庞,他嘴唇颤抖,两步已到近前,面带微笑,“我回来了,殿下!” 
是的,他就是晋国的王、楚王的妹夫、邪阳的爱人。 
晋侯抚须道:“在楚还顺利么?” 
“你没生病么?” 
“他仰天哈哈大笑,“没想到我连阳儿也骗到了。” 
“不知殿下放出这样的消息用意何在?” 
晋侯叹了口气:“武姜王后归省已有数月,孤昭她不会只好出此下策。” 
邪阳一怔,“什么?为了她?” 
“是啊,这么绝妙的法子也被孤想到了。”他颇有些沾沾自喜的意思。 
“可是,在您绞尽脑汁想要她回来的时候,她却和她的哥哥在——在,…” 
晋侯目不转睛望着她,“在什么?” 
“私通。”邪阳羞于启齿。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是我亲眼所见,不但我看见了,就连您的女儿邪月公主也看到了。” 
晋侯在浑身发抖,禁不住坐在床上。嘴里依然絮叨着:“不可能,不可能……”忽然成了极衰老的样子。 
邪阳蹲下身子,仰望他“不要这样好么?” 
“我真不该让你去,” 
邪阳无法忍受站起身来跑向门外。但到门口时她回头望他一眼,他竟无动于衷。邪阳终于狠心跑了出去。 
天啊,难道他就是她朝思暮想,拚了性命要见的人么? 
“他不是。”身后的十一郎忽然出现。 
邪阳忙擦干了脸上的泪,“你一直跟踪我?” 
“我是不放心你一个失了武功的女孩子……” 
“我不是女孩子!” 
“起初我还真有点怀疑。当我看到你的泪后,我终于明白。多亏小错儿提醒,不然真的要错过你。” 
邪阳如毒蜂一样盯着他,使她不敢靠近,虽然嘴里说着煽情的话,但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难道你真的忘了我?” 
“有很多人这么问过我。” 
“在楚宫里你身受重伤,你明明睁开国眼,你忘了么?” 
邪阳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是我!” 
“哈哈,师父师母言归于好,大团圆结局。”柳错儿不知从哪冒出来。身后还跟着他哥哥柳烟直,“我曾经暗下决心,邪阳若是男子我一定拜她为师,若是女子……”柳烟直道。 
“不许打我师母的主意。” 
柳烟直小声道:“师母变嫂子不好么?”然后又绷紧脸道,“邪阳若是女子我就拜她作师叔。” 
“为什么不是师父?”柳错儿问。 
“我有师父了。” 
“为什么不是师母?” 
“我师父有媳妇儿。” 

六 
“邪月走了。” 
“我知道。” 
“他去哪了呢?” 
“不知道。” 
“楚王要大举攻晋了。” 
“我知道。” 
“她要怎么对付莲公主呢?” 
“不知道。” 
“他们要带我去的。国宋境的时候好用我借兵。可是真的莲公主不死他们还不敢这么做。” 
“我知道。” 
沈墨眼睛狠狠瞪着姜洋,牙齿咬得作响。 
“你干嘛?”姜洋不明白。 
“除了‘我知道’、‘不知道’你还会说点什么?” 
“因为除了我知道的,就是我不知道的。” 

晋宫中一片恐慌,智氏调动兵马,把王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要晋侯交出邪阳。他们要代王而自立,唯一顾忌的就是邪阳。晋侯在寝宫中来回踱步,已显出慌乱的样子。 
“殿下,殿下,你不要乱啊。” 邪阳在一旁道。 
“我能不乱么?他们,他们都为在我的宫外面了,要是武将在就好了。” 
邪阳道:“可是现在你还有我。” 
晋侯沉吟良久,方道:“要不,你,就出去吧!”他的声音小得连自己也听不见。 
可是邪阳听见了,“你,你,……”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的唇在抖,手在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为了这个人付出了所有,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么?如果有谁未卜先知告诉她,她绝对不信。但此刻是她自己听见的。 
“你,你出去了,他们就不会和孤作对了。你在回晋的途中他们对孤王很尊敬的。” 
邪阳几乎昏倒,“原来那些杀我的人你也有分。” 
“我是被逼的。” 
“我说他们怎么对我的行踪了若指掌。” 
晋侯低下了头,显得无比软弱。 
邪阳再不会心软了,她不屑一顾的望着他,“你这个笨蛋,没了我,他们更会肆无忌惮了。” 
他站起身,眼中再次浮现那与生俱来的正气。那善良的表情、多情的神色曾令邪阳心醉,“我知道我是个昏庸的王,我根本不配我高贵的血统。我对不起我的臣民……” 
邪阳箫中长剑已出鞘,抵在晋侯的喉咙上。“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晋侯毫无畏惧,昂起了头,闭上眼。 
邪阳咬破了嘴唇。 
她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耳边道:“你是我今生最爱的人,可是你从不明白我……” 
晋侯怔怔出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冷酷如霜雪的邪阳会爱上他? 
邪阳一把推开他,手拿利刃冲向门外。 
门外,人如烟海。每一双眼睛都在望着他。 
“如果我的血能够换来平静,我愿意用它来换。”她极为平和地说:“如果天下的错是我铸成,我愿意一死以谢天下。可是,天下的错是我铸成的么?不是。我的死能换来平静么?不能!”他仰天狂笑,“可是你们需要我的死亡你们迫不及待要看那虚假的和平,以此来装饰你们空虚的心灵。我会看着你们灾难的缔造者会又怎样的下场。我要用我这愤世嫉俗的眼睛看着你们……” 
她闭了眼,一串泪随之坠落。长剑挥向自己的脖颈。 
…… 

楚国终于向晋国发兵了,因为晋侯病危,因为邪阳在智氏的逼迫下自刎,因为晋的分裂。 
他们带上了沈墨,以为她时楚国的王后,宋国的公主,宋国兵符的执掌者。 
但是,真相总是出人意料。 
他们要沈墨调派宋的军队的时候,沈墨却拿出了兵符指挥宋军将人困马乏得楚军打了个落花流水。 
“其实我没告诉你,我姓莲,莲公主的莲。”她这样对姜阳说。 
“我早该想到,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 
莲公主笑了,骄傲地昂起头。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2-12-8 18: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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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看了,故事很吸引人。

--  作者:斜阳西楼
--  发布时间:2002-12-9 16: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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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扬易扬,快来看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