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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葱妹
--  发布时间:2002-12-3 18:33:00

--  盼(上)

 
晚饭后,赵诗雅推窗一望,太阳还在西边回眸向她微笑,仿佛不愿与这东南小城分手。但它劳累了一天,要休息了。诗雅洗了澡,换上一件连衣裙,这是一件老式的连衣裙,短袖的,肩头没有褶褶,领也没什么花式。可是穿在她身上却给人一种美感:素雅、端庄、文静;而她那白里透红的瓜子脸又流溢出青春的活力,让同龄姑娘称羡。她大学毕业分到本市百货公司已两年,一个人生活自由惯了,没事时她常独自漫步到电影院。
在影评栏前,她的目光久久地落在一篇评论电视剧《FE铁锅》的文章上,这篇文章尖锐、深刻,使人想到鲁迅的杂文。作者署名向阳,她真佩服这人的文笔,她记得在《小说月刊》、《人民文学》等刊物上看过向阳的小说。
围观者中有人叫了一声:“写得有味!”
“我看还不够深刻。”别一人却唱反调。
诗雅心里不服气:“谁有这么狂?”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瘦高个,约三十左右,穿着一件兰色西服,有些旧了,他这种朴实的打扮与当今商品大潮下那些时髦很不合拍。但有一种独醒独行的傲骨。他瘦削的脸上透出一股刚毅的气息,冷峻、深沉,有力度,眉宇间一种郁忧的气息隐约可见。
回到家里,诗雅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脑子里浮现着向阳的文章。同时那个影评栏前“狂妄”的小伙子竟然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记得小时候,她就迷上了小人书,初中时又痴迷小说,有同学笑她是“小说迷”,她决心要有出息,做个作家。她看了向阳的小说,她很想认识他。
第二天中午,诗雅手里拿着没看完的《艺术论》路过新华书店,她走进去看书。她一进书店就盯着文学艺术柜。
一年轻的营业员站在柜台里。
“小姐,请问你们这有罗丹的《艺术论》吗?”
问话的人就站在诗雅身旁,声音有点熟。她扭头一看,啊!这不是电影院见过的那个“狂”小子吗。诗雅有些欣喜。
“没有,请写下你的地址姓名,我们帮你订购。”女营业员热情地说。
他掏出工作证说:“我是东南煤矿的,请你照上面登吧。”
诗雅伸脖子一看:向阳,男,1960年。
她好激动,日光停留在那两颗字上:“向阳,原来他就是向阳。”诗雅内心的喜悦装满了双眼,溢在了脸上,她忍不住问:
“东南煤矿好远啊!你就是那个作家向阳?”
“不敢称作家,只是业余爱写一点。”
“你到这儿办什么事?”诗雅好奇地问。
“我的一篇小说被这一家刊物用了,来看看。”向阳盯着诗雅手上的书说,“你在哪买的?我去过几个书店都没有。”
“外地买的,拿去看吧,你的小说写得真好。”
诗雅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忙递上书。
向阳接过书说:“你也爱好文学。你看我的作品有些什么缺点?”
“我,说不好。”
不知为什么,平时很自信的诗雅现在却不敢班门弄斧。可当她迎上向阳那诚挚的目光时,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多余,向阳那富有磁性的目光吸引着她,使她总希望表达一点什么。潜意识里,她觉得谈文学是最好的方式,她内心忽然涌起一种莫明的温馨。
她鼓起勇气说话了。

她还有很多要谈,但已到下午3点上班时间了。她看看向阳,向阳微笑着说:“真想不到你有如此好的见解。”
“我在百货公司二楼办公室上班,哟,时间到了,我要走了。”诗雅匆忙告辞走了。
向阳真后悔没问她叫什么名字。可心情却特别舒畅,望着诗雅的背影笑了。
他低着头翻着书,上面有一行字:“赵诗雅购于重庆沙坪坝。”
噢,她叫赵诗雅,多有诗意的名字。
 

向阳准备明天回单位,笔会已经结束了,这次到这开笔会,他收获不小。明天是他和妻子王忻的结婚纪念日。结婚三年了,自从王忻调到市里工作后,常常不回家,半年回来一次。“没有这没有那的。”常常骂向阳:“你这个书吊子,又不会做生意,你看人家谁没有千儿八百的。自己不会巴结当官的,还不让我去。”向阳听了不开口,他不知道别的夫妻是否也是这样,他本想勉强凑合过。但后来王忻就提出离婚。离婚后向阳听说王忻早在市里跳“贴面舞”时相上一个大款。想到这,向阳一阵心寒。
不知为什么向阳想到诗雅,他的心里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也弄不明白,三十多年了,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他觉得诗雅如一座微笑的雕像,又象是一朵静静开放的花朵,等待你去采摘。向阳无形中已醉在她散发的芳香之中,她的眼睛不是用语言能形容的,是那么柔媚,她一见了向阳便把脸睑垂下了。但向阳觉得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他已心醉了,他明天准备去还了书就回单位了。小城太小了,从那次见面后又遇上过她几次,每次都是谈文学,谈得很投机。他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吸引着他。她的美丽是他多次梦中见过的,简直是他小说中的女主人公。他焦急地等着天明。

吃过早饭,向阳就大步流星地朝百货公司走去。他望着大街上熙攘的人群,觉得今天似乎有节日的气氛。在认识诗雅之前,他内心一直是麻木的、机械地生活着,虽然也有动情之时,但那是在他写小说时或看电视时。这时,他的心情不同,由心底深处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深呼吸,换上新的空气。
诗雅在办公室正忙着。
“你先坐吧,我一会就干完了。”
“恐怕等不及了。”向阳支吾着说。
“你要走了?几点的车?”
“上午10点的,还有四十分钟。”
向阳本来急着走的,可还了书不由自主地又想坐一会了。
诗雅喜欢偷偷看他,不一会时间就到了,送走了向阳,依依的有些留恋。

向阳这次又到诗雅住的小城来改稿,他走下山路上颠簸上了半天的长途汽车,他多希望有迎接他的一双小手伸来。
他又漫步到新华书店,心里老是不能平静,他很想到百货公司去找诗雅,但他似乎有一种预感,觉得能在这儿遇上她。
果然诗雅正在翻看书。
诗雅一回头,见到向阳,“呀!”地一声定格了好几秒。
“这次来,在哪里吃饭?”她很快恢复了平静。
“饭馆里。”
“那里不卫生,到我那里去自己作饭。还有,《人民文学》要举行小说大奖,你参加吧。”
“我也想试试。”
向阳住在诗雅住处附近的招待所里。诗雅悄悄买来水果鸡蛋。

夜特别静,圆圆的月儿在薄薄的云后面窥视他们。窗外如星星般的灯光使这座城市呈现出繁荣景象,一切都在银白的月光下朦胧陶醉。好象沉浸在甜甜的梦里。向阳和诗雅默默坐在灯下,能听见彼此“咚咚”的心跳。向阳悄悄地读着诗雅的脸,诗雅眼角的余光也在欣赏向阳。
“明天要回单位了?”诗雅的声音很柔很柔。
向阳的心一震,又默默地回头望着诗雅。他不知自己的心思怎么向诗雅表白,他久久地望着。
“我工作那里很苦,交通不便,山高路远。”
诗雅明白,她含情地说:“苦怕什么,只要有爱,再苦也不怕。”
向阳兴奋地拉着诗雅的手,四目就这样默默注视着,五秒,十秒。他们真希望能永远将对方刻入心中。托尔斯泰说过“爱情往往开始于见面的头一眼。”他们从一见面就爱上了。

诗雅的恋爱传开了,有讽剌的,有相劝的。有些结过婚的男人用自己的经历来劝她算了,这么远难调到一起。单位领导也劝她别找个离过婚的,又请来诗雅的父母强行要她同向阳分手,否则就没这个女儿。诗雅苦恼,为什么不能爱呢?她耐心劝父母,她不怕阻拦。

一年后,向阳同诗雅结了婚。他们有爱更难分难舍。每次都依依惜别。
在车站,望着远去的客车,望着向前延伸的公路。她的心被拉去了。

孕妇的生活真不方便,诗雅常常恶心呕吐,无人同她谈心,无人安慰她,生活上也无人照顾,日子过得寂寞难熬。还好,有肚里的小宝宝作伴,她稍稍有些寄托。

窗外是漆黑的夜,秋雨在淅沥的下着,她仿佛听见了他的歌声,他亲切的笑声………

冬天,小宝宝出世了,她给女儿取名向圆。这给诗雅的生活带来了快乐,也带来烦恼。

料峭的夏天,向圆刚满三个月,身体差,极易感冒发烧,常常半夜哭闹,她只得起床抱着向圆睡。有时还要下床走走,她又是量体温,又是喂药,焦急得一夜只睡一两个小时。有时小圆半夜尿床,湿了一大片,她抱着向圆睡另一头,有时吐了一枕的奶,只好又换一个,屙了稀屎在床单上,只好又换,但无人帮助抱一抱小圆。有时半夜抱着小圆到医院打针拿药。

这天,小圆病得厉害,她焦急地送到医院住院,她发电报请来了向阳的妈妈帮助照料。这时她多希望丈夫分担一点她的苦。她打电话去找向阳,山里塌了方,电话线断了。她又发电报,希望他能回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她天天都在盼。小圆的病好了,他还未回来。
幸好有朋友小英和婆婆为她分忧。
两个月后,向阳回到充满温馨气息的家。他说山里塌了方,路刚修好。电报也才收到。加之,他病得厉害又无先进医疗设备,睡了一周。诗雅听后失声痛哭。

“调动。”她首先想到这里,邻里朋友都说:“怎么不调一起好照应。”
婆婆也常催她,让她走点关系。
小英来了,小英是个快言快语的人,爱帮助别人,若有人惹恼了她,她却不留情面,她一个人开了个服装店,生意还过得去。她同诗雅特别要好。虽然两人性格迥然不同,但小英喜欢诗雅的文静。她是高中生,她常对诗雅说“跟你在一起不爱文学也沾一点文味,不是有人说,到面粉房里走一圈,多少也沾一点面粉。”她特别敬重诗雅。但在生活上,诗雅又爱听她的。她对诗雅的处境一愁莫展。
“你这个人太老实了,去送点礼嘛。凡是你认识的官,你都去拉关系。现在的人走后门拍马屁全不用包装,明里暗里都一样。前几个月,我的朋友小李提着鸡抱着烟到他老公的领导家。现在她的爱人升官了。”小英愤愤地说。
婆婆听了也说:“别的女人很顺利地将自己的丈夫调到了一起,你太老实了。”
小英又说:“你找你们的主管单位去,现在不是重视知识分子吗,抱着小圆去诉苦。”
诗雅找到商业局,把自己要调丈夫的打算告诉了王局长。王局长慢腾腾地说:“你这个问题很麻烦,现在的人际关系你是知道的。商业部门现在不景气,调进来不容易。现在都搞承包了,我们管不了下面。边远地区的人才是不能随便去调的。唉!你当初应听我们劝嘛 。”
诗雅只好告辞了。

怎么办呢?诗雅徘徊于河边。她望着河水,是啊,河水都要受河道的约束,何况人呢。
她想起平日市煤矿的刘主任对她还好。何不找他要求对口调动呢?她抱着小圆到刘主任家。
她哀求地说:“刘主任,你要帮忙啊。”
刘主任慢慢地抽着烟,慢慢地吐着烟圈。然后哈哈笑着说:
“年轻人要在边远地区多锻炼几年。”
诗雅焦急地说:“他在山沟里已经工作了十多年了,现在我们确有困难。”
“我下来研究一下吧。”
既然要研究,那就有一线希望。

几个月了,诗雅又抱着小圆找到刘主任家。刘主任开会去了。他爱人热情地说:
“我们大家都是女人,我了解你的苦。以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找我,我这里熟人多。比如小孩生病啦,找人搬东西啦。”
诗雅见她挺热情,忍不住问:“阿姨,上次我找刘主任帮忙我爱人的事,你帮我说一下吧,还望你和刘主任帮我一把。”
“你的情况确实令人同情。不过现在调动工作不好办,我们也是泥菩萨过河,帮不了什么,人权都由上边管着。求人吧,还得送点礼,你没听说那些当官的,什么礼没见过,就我们老刘没本事,你们经济条件差,就慢慢来吧。”
诗雅知道希望不大,不送点什么是没办法,但她能送什么呢?


[此贴子已经被葱妹于2002-12-3 18:33:08编辑过]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2-11-22 11: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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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下贴~

葱妹加油.....:)


--  作者:周黑子
--  发布时间:2002-11-22 12: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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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等着看下一集呢。

葱妹妹加油啊!!



--  作者:弯弯
--  发布时间:2002-11-30 23: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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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才看见呀!下来慢慢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