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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任守愈
--  发布时间:2003-3-6 20:24:00

--  从郭店楚简看早期儒家的天人合一
郭店楚简从九十年代发掘整理到现在,普遍受到学术界的重视。其中楚简中有大量的儒家文献,据有关专家考证这些儒家文献,补充了孔子到孟子间二百余年的儒家发展历史,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在读《论语》的过程中,我们会同意《后汉书*方术传》中所讲的孔子是“不语怪神,罕言性命”的,实际上儒家对“天道”和“性命”这两个属于终极关怀的大问题也十分关心。虽然说孔子命运多悖,不太喜欢讲天道性命,但是儒家对这类问题并不是完全回避。子夏说:“商闻之矣!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论语*颜渊》)这是儒家对“天道”的一般看法,这和古代世界流行的看法是一致的。然而,我们可以这样来说这个问题,儒家内部,孔子和他的弟子,他的学生们之间,以及后来者,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其表达和关心程度不同。我们以前研究儒家天人合一关系从《易传》和孟子开始,而郭店楚简使我们至少向前推移了一百年。

  天人合一在中国哲学史上是一永恒的话题,在郭店楚简中也有这类问题的阐述。

  “德之行五和谓之德,四行和谓之善。善,人道也。德,天道也。”(郭店楚简《五行》,以下均出自郭店楚简)这就是说,仁、义、礼、智、圣(楚简《五行》中无“信”字)这五种“德之行”,五种全和叫“德”,其中四种和就叫“善”。于是就说,“有天有人,天人有分。察天人之分,而知所行矣。”(《穷以达时》)明确的提出天人有别,也就是“究天人之际”,要懂得“天”和“人”的不同,以及它们的关系。

  这“天”和“人”又是怎样的关系哪?“有其人,无其世。虽贤弗行矣。苟有其世,何难之有哉?”(同上文)有这样的人(指对社会发展能起推动作用的优秀人物),而没有他们所适合发展自己的世道,虽有贤人的能力,也做不出贤人的行为;如果有适合贤人发展的世道,成为贤人又有何难?“不期而可遇者,天也”(《忠信之道》)这个“天道”不要错过,它的到来,是不定时定点的,这样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天”与“人”的不同,“天”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天”作为比“人”多一“行”事物存在,有其自身的原则,并不以人为转移,人们只能去认识他,而不能指挥他。相反,“天”对“人”还有很大的支配性。这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有再大的本事,也要受到命运的支配,这是古人的直接感受,也是儒家通常讲的信条。

  “性自命出,命自天降”(《性自命出》),“性”是藏于人内心之中,受外物激发才能表现出来的东西,而“命”则是人所具有的性命和命运。“天”是人以外的世界,“命”由“天”赋予人,所以说“命自天降”。这也就是“天形成人,与物斯理”(《语丛三》),“有天有命,有命有性,是谓生”(同上文)。这里从“天”、“命”、“性”三者之间的关系说明“生”,就是这些事物的存在,而后阐明天既生人,赋物于理,人和物和谐而共存。但是他们有强调万物人为贵,《语丛一》中说:“天生百物,人为贵。”这是因为人有这样几种:“闻道而悦者,好仁者也。闻道而畏者,好义者也。闻道而恭者,好礼者也。闻道而乐者,好德者也。”(《五行》)人具有好仁、好义、好礼、好德各种各样颇有灵性的特点,于是就成为百物中的最贵者,所以人之中就会产生可通天的“圣人”。

  “圣人,知天道也”(同上文),“圣人”是可以知“天道”的,可用己心来衡量“天道”,引导人们改造自然,按“天道”办事。为什么“圣人知天道”?是因为“闻君子道,聪也。闻而知之,圣也”(同上文),就是说“圣人”知君子之道,可以行君子之道,故而知“天道”。因为“ 五行皆形于内而时行之,谓之君子”(同上文),而这种“五行”全和的便是“天道”。

  在他们的认识之中“圣人”是可以“察天道以化民气”(《语丛一》)的,继承了孔子提倡的“教化思想”。“圣人”凭借自己能够知晓“君子之道”和怎样来实行它而行天下,指导人们,并对其进行“教化”,使其“知天所为,知人所为,然后知天道。知道然后知命”(同上文)。并把这种思想推到君臣、父子等的人伦关系之中,说:“天登大常,以理人伦。制为君臣之义,著为父子之亲,为夫妇之辨。是故小人乱天常以逆大道,君子治人伦以顺天德。《大禹》曰‘余才宅天心’何?此言也,言余之此而宅于天心也。”(《成之闻之》)又说:“昔者君子有言曰“圣人天德”何?言慎求之于己,而可以至顺天常矣。《康诰》曰:‘不还大戛,文王作罚,刑兹无赦’何?此言也,言不逆大常者,文王之刑莫厚焉。是故君子慎六立以祀天常。”(同上文)这样就将“圣人知天道”引到君臣、父子、夫妇等封建伦理道德上,并把这些封建伦理道德说成是依据“天道”而成的,并要求人们能慎言律己。

  这样从郭店楚简中我们认识到早期儒家的天人合一关系就是:天人相分,天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反而对人有很大的支配性;天生百物,而以人为贵;人之中的圣人能与天相应,用己心来衡量天之心;人们通过圣人来了解天道,圣人对一般人进行教化。

  从这里可知早期儒家的天人合一,与《易传》中所讲的十分相似,但又十分的粗造。我们可以这样说,早期儒家的天道观是一种简单而直白的表述,它和当时一般的社会心理并没有很大区别,不同的是它突出了“圣人”的作用。这样的天人合一,也就突出了人的作用,这和东周时思想家继承西周敬天保民思想有很大的关系。由于生产力的提高和自然科学的发展,思想家们逐渐认识到“天”的某些不可畏,把“民”的意义扩大,包括了统治阶级,认识到民为主体,天、命、鬼、神都是附属,就是思想上的一个贡献。随 季梁说:“夫民,神之主也。是以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左传*桓公六年》)虢史嚚曰:“吾闻之: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神,聪明正直而一者也,依人而行。”(《左传*庄公三十三年》)对民有利益的人和物,才被敬为神,这就有利于进步。为什么会有这种思想的存在,除前面所提的两个理由之外,还有一点就是由于庶民力量被某些统治者所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