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红网论坛  (http://202.103.69.41/bbs/index.asp)
--  湖湘文化  (http://202.103.69.41/bbs/forumdisplay.asp?boardid=3)
----  陈香的记忆  (http://202.103.69.41/bbs/showthread.asp?boardid=3&rootid=&id=36466)


--  作者:轶姝
--  发布时间:2003-2-26 20:17:00

--  陈香的记忆
记忆真是奇怪,有些东西不曾每天每时每刻地浮现在你的脑海,可是,在生活中却有太多的可以触及到这份记忆所给你带来伤痛的因素。
    比如一部爱情小说中雷同的情节或对白;比如一首歌曲中撩人心思拔动泪腺的词句;比如曾经浸透着你的某段故事的经典音乐不经意的响在耳畔。。。。。。这些都会让你的面部神经被揪痛____眉会紧蹙;嘴角会被沉痛的回忆曳得下垂;刚才还灿烂阳光般的笑脸却一瞬间阴转多云。瞧吧,记忆这家伙,虽然只藏在心灵最深处,却可以真实的显现在最虚伪的表面。在你嗤之以鼻,不懈的同时,只有内心明白____最痛的不是别人!
    往往,陈封地记忆最醇香。
午休,顺手翻开一本诗集,当一张记有他家电话号码的纸屑飘飘忽忽在眼前晃悠到地上又被拾在手心里时,我猛然记起,这个电话在四年前打过N次都没人接听!我只知道混血儿的他在海外亲戚的担保下,研究生毕业后会出国留学。总想打个电话看看是否有人在家,却总是因为一些琐碎的事和偷懒及怕失望的心理给耽搁,这一眨眼,四年的时间怎么也没提醒我一声就消消溜走了呢?于是,当机立断,打个电话。      
 也许是曾经的太多次的失望,所以这次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很平常地输入号码,很平常的等待回音。哦?回报我的竟然是“对方正在讲话”my god!终于有人在家了,不管是谁,只要有人在家,我总会了解到他的现状和联系方式的。我心急地在30秒后再次拔通,还是那句话,于是我便每隔30秒打一次,终于在第七遍时听到了电话接通的声音。当一个女生慵懒的声音闯入耳畔时,我有点不知所措,这是他的姐姐还是他的女朋友呢?
    竟然紧张地声音都发抖了:
    “请问米佳在吗?”
    “对不起,你打错了,没有这个人!”
    “不会的,这个电话在四年前我打过的!”
    “对不起,这是四年后!”
    接下来便是可爱的忙音嘟嘟嘟地响个没完。。。。。。
    这一瞬间,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这个电话是这四年来维系我们联络的唯一希望和唯一途径,结果,满腔的热情在头上幻化出的光环倾刻间被一冰箱的霜给冰得无影无踪。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失去了他的消息?从我们的故事开始到结束到绵绵无尽的思念至今已有十五年,有谁能明白这份被时间酿得陈浓醪香的记忆在此刻用怎样尖锐的利爪抓痛着我的心。
  
    往事有如一部老而经典带着雪花并褪了色的影片,一幕一幕在眼前上演。。。。。。
    说起来很好笑,最初的感动是因为淘气调皮的我与同学抢钢笔时,在他那银灰色的校服上留下一串足有一尺半长的墨迹,我用无比恐惧的眼睛看着他缓缓转过身向后背瞄一眼,转尔又望向我,他眼神中的温柔和被我的表情牵引着上弯了的嘴角告诉我____他没有生气!于是,我马上收敛那脱疆野马一般的架势,在同学们千差万别的眼神和表情中,一派淑女地来到他面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带着一份由衷的感激,说了声:
    “对不起!”
    他还是那种从面部到眼神都是温柔地笑着的表情:
    “没关系,可以洗掉的啊,别放在心上!”
    我的所有担心全部融化在他纳百川的大海般的宽容中。当时,我羞红了脸的一幕成为日后同学取笑的把柄。其实那朵红云是给他看的,竟让所有同学尽收!糗大了!
  
    第二次被他感动也是我始料不及的。那是很久以来最大的一场雪,由于路被封,学生车无法通过,我们便集体向学校请假一天。上午的时间,我预习了一下课程,看了会电视。吃过午饭,父母上班之后,我便准备睡上一觉。在半梦半醒之间,便听到楼下有人在喊“米佳”,怎么会呢?米佳在学校,怎么会有人找到这里了?我又闭上了眼睛,忽然一个让我欣喜若狂的感觉把我从迷糊中敲醒,难道会是他?我急忙打开窗户向楼下望去,天哪!真的是他骑着单车和一个最要好的同学站在楼下一边对手呵着气一边向楼上左瞧右望的呢!他们被冻得红红的脸让我的双眼模糊了,我哽咽着喊到:
    “找米佳找这来了啊?”
    “嗨!你家在这啊,等我们上去!”
    看着他一脸的兴奋和每步的趔趄,我真的感动了!
    他以为我病了,便与同学向老师请了半天病假来看我!
    他说,这条路真难走,大雪及膝!
    他坚信,我一听到喊他的名字就能明白是来找我的!
    他带来了上午的课堂笔记!
    他的眼神里多一层让我读懂后却满脸羞红的东西!
    他的帅气 ,他的心意,他永远第一的成绩。
    当爱情在我的思想里懵懂时,我才初三。
  
    接下来和所有有过早恋倾向的男生女生一样,被那种不成熟的情感和相思困扰。好在这种微妙的感觉在我们之间起到了一种正面的作用,我们追着赶着要比上对方的成绩。然而,我总是落在他的后面。
    直到有一天,他站在双杠下,看着坐在双杠上的我,把沉痛的心情藏在平静的表情下面,轻松地告诉我他因随家搬迁而要转学到一个遥远的城市。
    其实,我看到他眼睛湿润了。
    我看到他将脸转离我的我视线时滴落        的泪。
    我看到了一个脆弱的他。
    “什么时候走?”
    “星期天晚上八点的火车!”
    “还有两天嘛!”我从双杠上跳下来,并调皮地站在他的对面,把头歪进他的视线里:
    “我们会在信中向对方汇报学习情况的,对吗?”
    他紧闭着嘴,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那还愁什么?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啊!”
    星期天,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相约在能让他留下记忆的所有地方留影,逗留。时间飞逝,回荡着开怀又心酸的笑声。
    夜幕落下来,我的心也随着沉重起来。原来白天的开心并不是忘却了夜晚的分离,而是将那份悲伤隐藏在冬日的暖阳下。
    他说不要我送他上车,不要我看着他离去。
    于是,他和同学们一路骑着单车把我送回了家。
    我无力向楼梯迈上沉沉的腿,满脑子都是他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我家楼下所带给我的悲哀。
    此时,我怎能安心地呆在家里?
    于是,我转身冲出楼门,向他返回的方向奔去。
    在我飞快的脚步和一声声对他的呼唤中,他又转回头。
他将车子停在我的身边,我便坐上去。
我们没有说话。
    夜色中,看不到彼此脸上的羞涩,却能看到明亮的眼中闪烁的光芒。
    还有那扑通扑通震得心都疼了的心跳。
  
    在车箱里,他跟在父母身后寻找着座位的茫然的样子;汽笛声中,他慌慌地向窗外向站台向我寻望的样子;火车开动,他挥着手,任泪淌下,声声“不要追!不要追!”渐渐模糊、渐渐踏碎在我急走的脚步中的样子,十五年后,依旧如此清晰。。。。。。
   我翻出这些年来他的来信和生日卡及贺年卡,从第一封到最后一封,我无一遗失的保存。内容由孩子气变得成熟;字迹由生硬变得隽秀。。。。。。 
    一直让我不解和让我骄傲的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生为何不喜欢静若止水的绩优女生,而喜欢动若脱兔的中等成绩的我呢?现在想起来,也许是互补吧,这可能是天命之谓性不可违吧!一想到这个结,我就飘飘然,是他给了我一个女孩子的自信――我最棒!这个自信一直激励我到现在。所以,对他,我不仅是单纯的情感上的思念,还有感恩的成份在其中。
    这些年里,他读了高中,读了大学,并还要攻读研究生;而我却早早参加了工作,恋爱,结婚。但什么也阻隔不了我们的飞鸿传情,传那份比爱情要纯比友情要浓的情意。我教那个书呆子泡妞,可是他只会告诉我一个又一个的不幸结局,原因是我教唆他的,他一招也没敢用,因为那是些水中镜一般的女生。是啊,寻一份我们在一起时的那份轻松惬意和积极进取的感觉,也许只有在记忆中。
  
   我合上诗集,这是他在第一次回来看我时送的礼物。然而,因为他想给我个惊喜就没在信中说要回来。没想到难得的一次见面却因我在外地上学还未放假而错过。当我回到家,看到写字台上的这本书及书中扉页的留言和祝福时,泪潸然而下和无处可诉的难过,让我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了好久。妈妈说,他长高了,帅帅的,可惜这种概念对分手快五年的我来说太抽象了,因为临走那个星期天所有留影没有洗出一张,原因是相机坏了。。。。。。
   直到分手快十年的一次出差机会,我们才真正的相见。那时,他在读研究生。
   那年,我结婚已两年半了,婚后的幸福让我成熟而有女人味而更有魅力。那是去参加一个全国性的运动赛事,途经他所在的城市――北京,首都!在京逗留的一天时间里,我下了决心要去找他――于那片我陌生之极的天空下。于是我按着他信中说的地址一步一问地找到他家。接待我的是他的妈妈,和蔼可亲的中俄混血老人,她告诉我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就是米佳在读研,要周末才能回家,如果现在想找他只有到他的学校。我相信,心诚则灵,一如我找到他的家。于是我想要来路线,结果,可爱的老妈妈却也不知何去何从,我只好要来学校名和大体地址。第一个关于地铁站的问题是用买一个手娟的方式向小贩贿赂而来的。。。。。。真的工夫不负有心人啊,我找到了那所学校。说实话,没有走进真正大学校园的我,实在不敢在诺大的到处楼房到处花园到处学生的地方乱闯乱窜,不过我特有的信心和勇气让我在千万次的问之后,找到了他的寝室,并知道了他在上大课。我在铁将军把守的门外等得心焦,何为大课对我来说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甚至具体上多长时间也是未知数。我记下了房间的号码和来时路,便来到校园内,准备看看风景感受一下环境。在无心欣赏中,在心急如焚中,等待了两个小时。只觉得天是苍白,树是老绿,行人步匆,谈笑声也无比刺耳。当时,真的明白度日如年为何意,我这可是度时如月啊!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十年的时间,他变成什么样子了呢?我会认出吗?我不知道!只见三五结伴的学生从教学楼走出来,我怕他从我的眼前走掉,干脆就跑回他的寝室门口等,这样就一定无差错了!可是这一等又是近一个小时,领队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再不回去我怕赶不上转乘的火车。无奈,只好留下纸条,留下宾馆电话,便失望的往回走。走出校园前的这段路,我一边走一边张望着迎面走来的芊芊学子,竟无一面熟者,算了,不要存侥幸心理了,还是想一下如何回去吧!因为我几乎忘了来时路了!这一次是用两个烤红薯换来的地铁站,其实即便知道了路,我也饿得没了力气。。。。。。
   刚回到宾馆,向领队消了假,便听同房间的伙伴喊我电话,我急忙冲刺一般飞进房间,气喘嘘嘘的拿过电话:
   “你好!米佳?”
   “是我!是你吗?这回不会认错人了吧?我刚才打过电话了!还硬说那人是你呢!够糗的!你好吗?”
   “笨蛋,刚才我还在路上呢!我把路给忘了,差点回不来。你什么时候回寝室的?”
   “不瞒你说,我们擦肩而过时,我还真的吃了一惊,但又马上安慰自己,不会是你的,可是回到寝室看到纸条,我马上就明白,那真的是你啊!但等我再追出来时,就找不到你了,知道我当时多难过吗?”
   “还说呢!我等了你一个下午了,我有多难过啊!不过好在有电话号码留下。你能出来吗?我没时间去看你了,再过三个小时,我们就要去武汉了。”
   “哦?那我去送你?西站吗?”
   “不用了,路很别扭的,你还要赶回学校,不要急,十天后,我们比赛结束还会从这倒车的,到时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好事多磨嘛!嘻嘻!”
   “也好,快十年了,如果真的能见到你,我实在是太高兴了!知道我现在有多兴奋吗?”
   “我知道,因为我在兴奋着你的兴奋啊!”
   “好,等你回来打电话给我!知道家里的电话吗?”
   “知道,阿姨给我留下的!”
   “好吧,那祝你取得好成绩哦!等你的好消息!”
   “好的!嘻嘻,我会尽力不让你失望哦!”
   “嗯,那再见!旅途愉快!”
   放下电话,便开始了对这也许是今生最后一次的约会的憧憬,这份憧憬,一直延续到真正的见面。
    见到他时,他的腼腆让我熟悉得仿佛又回到从前。高高的个子,帅帅的样子,白皙的皮肤,蓝而深幽的大眼睛,真的是一副俄国美少年的样子。他还是那种温文而雅的笑!记得我们坐在公车里,人群总是把温柔飘香的我挤向他的怀里,他却只会脸红;看到动物园里戏水的鸳鸯,他也找个话题岔开;一对对亲密的情侣在我们周围演绎着浪漫,他只装做没看见。“看似镇定自若的我,其实心早已乱了,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滕绕着我的思绪。。。。。。”他在来信中坦白了。
    最后我说:
    “十年前,我目送你上了车,目送你坐的车启动,鸣笛,驶去。今天,再让我重复一次吧!重复一次那心碎的感觉。”
    “我真的很木讷,心里想拥抱你一次,也许这是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拥抱,却也在回避你火热的眼神之际溜走了。”他在来信中又坦白了。好象还是我说的吧:
    “握握手吧!”
    “你叫住已转身要走的我,停下来,在转身面对你这个今生也许再也见不到的让我情起情落的多愁善感又开朗可爱的女孩之前,我让自己深呼吸,闭上眼,好留下所有的空间装满现在无法言表的你,握住了你伸出的手,好凉,深秋了啊,上次的分手也是在深秋。”为什么他总是要在信中坦白得这么真切呢?当时他说:
    “嗨,天冷了,多穿点,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他!祝你家庭幸福,一切如意,再见喽!”
    “我含着泪上了车,隔窗而望,你那只垂在那的手,你那瘦弱的身躯,你那随风摇摆的黑色风衣,你那已流满泪的脸。。。。。。那一刻,我铬记在心上。初恋的情结真的让我难忘,每次想起都有如再次亲临。而今,你已穿上他为你准备的嫁衣,而我,虽然还孓然一身,你却只能是我最美好的回忆。我,是让你这辈子不能释怀的情愫。”这封信,我不知看了多少遍,那句句的真情流露,让我无法不想他,不把他牢记!
    突然上班的钟声响了,同事们相继走进办公室的脚步声把我的思绪拉回。我瞬间释然地笑了笑,把书信拥在怀里紧紧的抱了一下,又放在鼻下用力的闻了闻,哦!纸的味道,墨迹的味道,好香啊!
    其实他现在什么样子,他在哪,对我并不十分重要,而重要的是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朋友,有过这样一段经历。有这样的一个记忆在心灵深处陈封过,蕴酿着;并偶尔开启过,蜜香着。。。。。。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3-2-27 9:59:00

--  
记忆中总是沉淀了太多的美好过往,一封短信,一句温暖的话,一缕幽香都能让我们的思绪穿过岁月厚厚的尘埃,让怀念变得更加深厚、醇香,成为无言的歌。

每一个故事都述说得如此深情动人,每一个故事都是自己编织的梦。


[此贴子已经被江月于2003-2-27 9:59:22编辑过]

--  作者:边学边写
--  发布时间:2003-2-27 11:48: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