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布时间：2003-5-31 18:02:26
-- [原作]外公的火柴
朋友递过来一支烟，他摸着口袋，没打火机。只见朋友笑着摸着一盒火柴，握在手心里用大拇指推开它，抽出一根，对着侧面“扑哧”一声，他把头斜着凑过去点着了烟。“时尚吧！”朋友笑笑，确实，来这个城市以后，还是第一次见到火柴和它点烟的用途。他想起了外公……
因为父母离去的早，他自小就跟从外公和外婆生活。
小时候，陪外公干活，外公说“歇一会儿”，然后就把锄头横在地上当凳子，再他总是见到外公先从中山装的袋里摸着两块钱一包的烟，再摸着火柴点燃它；而他，看着不远处抽烟的外公，顺手抓了一根嫩草，叼在嘴巴上，又摸着旁边的小泥块，砸着旁边过往的小青蛙。
家里来了客人，外公总是会叫他“给我找盒火柴”，当他找遍了所有的抽屉都没有，跑到外公面前，却看到外公已和客人抽着烟，——客人面前有个打火机。于是，他偷偷把外婆给自己的零花钱买了好几盒火柴，放在自己的抽屉里。再有客人，当外公准备开口的时候，他就很快地张开小手，把手心里的火柴递给外公，外公朝他笑笑，客人也笑着摸摸他的头，他就害羞地低着头，在桌子上一根根地摆弄着那些火柴，摆成人、摆成画、摆成数字……
有次，他问外公：外公，你为什么不用打火机？外公只是笑笑，因为他觉得奇怪，火柴五分钱一盒，打火机五毛钱。还不如买个打火机，因为外公每次干活都是汗津津的，那些火柴点不着烟，外公就无奈地扔了，他想外公为什么不买个打火机？
后来，他为外公买了个打火机，外公用的时候他很开心，他看到外公也可以像人家那样摸着打火机，而不是火柴点烟。可父亲只用了一两回，又摸出了火柴。他觉得那恐怕是外公习惯了。
躲在树荫下休息的他问着太阳底下还在翻泥块的外公：“外公，你挖一锄头有一分钱吗？”外公转过身，用衣服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没有吧！你以后别留在农村！”外公走过来坐下，他便移着位子，把水递给外公，外公“咕噜咕噜”地喝，还是用火柴点着烟，吐着烟雾说要好好读书之类的话，听着听着他就想，以后一定要把外公带到城里。
朋友问着他：“想什么呢？”他回过神：没想什么。似乎，那应该是十来岁以前的事情了。
再后来，他去外地上初中，念高中，考大学，如外公心愿那样在城里工作。他很久很久没见过外公抽烟的样子，当然也没再为外公找过火柴，他快忘了——这么多年的外公，抽烟的时候还是不是用火柴？他又向朋友要了一根烟，学着记忆中的外公那样子用火柴点着它，再默默地抽着。或许，自己这么多年来习惯了忘记一些人。
夜里，他流了两行泪，自己为那么多的人点过烟，可今生却一次也没为外公点过烟。
外公两年前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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