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钱孙李 

北 荒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老钱，大孙和小李各自伏案忙活儿。

忽然一阵电话铃响......

'找哪位？'老钱离电话近，摘起听筒说道，'哦？好的，好的。'

老钱放下电话，匆匆离座而去。片刻后又回到桌前，朝对面的小李投去一眼神密的目光。

'谁的电话，神经兮兮的？'小李不禁问道。

'赵厂长的，'大钱眸了一眼里边的大孙，压低了嗓音说道，'检察院来的呢。刚才我去叫他，听说是检察院的人找，厂长他慌慌张张就出门了。'

'怪呀，你说为什么不拨赵厂长的手机呢？'小李放下手中的活儿，将身子往前靠了靠接着说道，'反正我觉得不大对头呢。'

'正是呢，'老钱也将身子向前伏紧，接过话头说道，'前几天我还看见有个反贪局的人来找过他呀，这里头肯定有文章！'

大孙这个时候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起身在茶柜上斟满了开水，重新坐下来听老钱与小李的交谈。

'嗳-----'老钱朝大孙说道，'你不声不响的想什么呢，这厂子里出了事儿你就不操点心吗？'

'唉......'大孙满腹的心事，说起话来没精打采的，'孩他娘子宫瘤做手术要几千，一个大学一个高中马上开学了......我说老钱、小李啊，你俩能不能借点......'

'甭提了，我那小祖宗整天吵着要买电脑，那东西好一点的要万来块呢，我都还差一大截没凑齐呢。'大钱面呈苦色，爱莫能助地说道。

'也是哇，我岳老子帮我搞了套集资房，我正为钱愁得焦头烂额啊。'小李说得更痛苦。
大孙苦涩地叹了口气，言欲而止......

室内于是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谁叫你不当厂长什么的呢，'老钱首先打破这种窘境，接着说道，'你们瞧老赵的三室一厅么，听说光装修就花了上万呀。'

'有权一日，胜过十年哪，何况还是厂长书记一肩扛！'小李说道。

'为人莫为官，当官都一般。这报纸上的例子还少吗？成克杰、胡长清等等数得过来么......'老钱扯过几张日报，手指头在报纸上比划着说道。

'嗳嗳嗳，你们听说过吗，赵厂长屋里的女人在闹离婚呢。据说她老公常不归宿，我是有一回亲眼看见他从按摩厅出来，嘿嘿。'小李似乎在搜寻某些证据，语气挺中肯的。

'饱暖思淫欲嘛，我看他就是副色狼相。你们不想想，那屋里的女人十足的黄脸婆一个；要长相没长相，要肉感没肉感，过去没当厂长还凑合。如今该换换口味罗。'老钱对自己的分析颇为满意，说着就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赵厂长去检察院干什么呢，你们知道吗？'大孙半天没吭声，听他们说得似乎出什么大事了，也就扭过头来顺口问道。

'还会有好事吗？你真没脑筋。'大钱说。

'人家没有充分证据，能随便请他进去吗？'小李说。

大孙言欲又止，回过头去用双手按着太阳穴叹息着。

正当老钱张口又要说什么的时侯，电话铃响了......

'喂，找谁？'老钱话兴正浓，对这个不知趣的电话近乎吼道。可是对方一开口，他立马换了副笑容答应着，'好的好的，好......好......好，马上就去，好咧，您就放心吧！'

'谁来的电话，如此热情？'小李突然发现老钱的气色不对头，问道。

老钱放下电话，一屁股栽到椅子里，脸上浮出一阵阵铁青色。他半晌没有顾及小李的话头，突然起身走到大孙的办公桌前：

'我说老孙哇，你的情况的确特殊，要不干脆让我儿子的电脑再缓一步，先到我那儿拿两三千顶个急吧，你看如何呢？'

大孙对老钱的突然关切摸不清头脑，忽觉得下腹一阵鸣疼；知道自己先天在医院陪爱人时受了凉，一腹疼便立即要上卫生间，于是来不及和老钱答话，急急忙忙地从屉子里抽出一把卫生纸，便朝室外跑去。

'到底怎么啦？你这是......'小李见老钱的举动不可思议，见大孙出去后又紧盯他问道。

'哦，你快去通知一下，刚才赵厂长来电话说，市捡察院下午要来咱厂召开反腐倡廉经验座谈会，在家的厂级领导和各科室主要负责人参加，快去呀......'

老钱望着大孙出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对小李说道。

小李应声就走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他情不自禁地斜了一眼卫生间。

'我集哪门子资啊，借给他两三千块小菜一碟哪......'

小李心中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