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轩辕十四
-- 发布时间:2003-4-9 19:27:00
-- 清明节记事
春三月,阳光明媚,草长莺飞 的季节,这鄂西北的山川平原上一望尽是黄灿灿的油菜花开了,这汉江之畔的天地间,不时传来清越嘹远的鞭炮声,悠越不断,此起彼伏,是人们在祭奠杳没与岁月之外,沉寂与大地之中的先人们,清明到了…… 记得孩童时候在清明的时候是别有一 番乐趣的,因为在乡俗,谁家过了人,是三年之后才立碑的。前三年的祭奠叫挂舍,备办钱纸,蜡烛,香等一应的祭礼,还有就是与我们小孩们切盼的,或是包子,或是面包,或者是糍粑,我们是最不喜欢糍粑的,因为谁家都有,不稀罕。 记得往往到了清明的时候,家里的人就预先告知我们兄弟俩,我们村谁家年前逝了亲人,就是我们年前还叫着的几爹爹,几“哎喈”(智能打不出:()还记得么?他家要挂舍了,可以跟了去捞包子的。有时甚至有几家一起,母亲往往给我们换好胶鞋。小伙伴们是永远无私的,我们常常相互转告自以为是秘密,而在大人是都知道的消息。 在清雾弥漫的早晨,那时我们村的小孩有很多呢,二三十来个的大队伍,浩浩荡荡的跟在大人的后面,走出村子,穿过蜿蜒的田间阡陌,踏着露水,踩着青苔,爬上那大山的深处。 那时是不知道大人们何以不跟我们这般快活的,不用干活就可以捞到包子吃类,难道不是件快乐的事情么?他们只是小心翼翼的走着,挎着盛着祭礼的篮子,还有故意高高擎过头顶,让我们两眼馋盯着的而在山路上趔趄了脚步,不知道盛着什么,满是诱惑的大大的篮子,它高到那灰白苍茫的天空上,留给我们仰望的眼一个大大的黑影无限的遐想。有时我们竟被这种情绪感染了,跟着慢慢的默默的走着…… 然而一入山,可是沉不住的了,因为到了三月,春三月的山上到处都是新鲜有趣,那漫山遍野,一片嫣红的映山红,经几天蒙蒙的细雨和露水的滋润后,鲜艳而美丽,并且很可口呢, 摘来放进嘴里,那一股酸涩清香,何止是沁人心脾呢。那灌木丛中正耸立拔节而上的小竹笋,笋叶上还顶着惺忪的露珠,在和煦的春日暖阳下晶莹可爱,扯上一 大把回家,让母亲炒了年前熏的腊肉,一道好菜能让父亲多喝一杯呢。还有那甜嫩的茶叶苞,蕨类植物的嫩芽,我们叫做三牙菜的;还有那新发枝的蔷薇,嫩嫩的枝条,剥去一层韧皮吃那嫩绿的肉,清新的很呢。还可以把盛开的蔷薇花粉红或者洁白,小巧精致,折下来,移花接木,执在手上,很可以值得炫耀的,还比赛谁插的多,谁的更漂亮。 一路走上山去,到了坟头,是黄泥的新坟,上面并没有长很多的草,却会有蕨的嫩芽,还有笋三三两两的青葱碧绿的生长在上面,使我们觉得好笑而敬畏,那是不敢也不能去折的,鞭炮响了起来,大人们动手修葺这堆馒头似的黄泥坟来,草被铲除了,根被掀起,扔在一边,可笑的笋和三芽菜被小心的请下来,围绕着坟的一圈,通水的沟画成一 个句号,一堆黄泥,新亮的黄泥展现在天地之间,在清明的阴润的山岚雾蔼间,在松林之下,丛草之中…… 终于,在大人们在坟头前堆起一些石头,摆上三杯酒,三碗肉,红色的蜡烛燃起来,一把把的香火燎绕着,青眼在山间袅袅而上,直上清冥。一双双手无语的拿出钱纸来,就着火烛化 去,纸灰飞舞,鞭炮清越的鸣响,远远的传了开去,山鸣谷应,远远的,也有鞭炮的声音和袅袅的青烟,在对面的山上祭奠呢。这声音象是一种呼唤,一种原始的呐喊,象在儿时的乳名,在年老时还没遗忘…… 先人啊,子孙们来看你们了啊,听不见你唤乳名,一把枯骨朽在黄泥里。 最后才开始分发福礼,包子或者是别的,我们一个一 个的走到黄泥堆的前面,从大人的手里捞得那渴盼已久 的吃食,然后欢快的散去了,或去折花扯笋,或回家做事,帮忙家务…… 远远近近的,这异乡的大地上,有清越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青烟袅袅…… 家乡,我的家乡的人们在干什么呢?儿时的伙伴多已长大成人,天南地北,恐怕早已忘却了 捞包子的快乐了,有了新的快乐和忧愁…… 依稀想起家乡的红梅岭,大青山,我家祖辈安息的冲里,家乡那曲折蜿蜒的小路,直到大山的深处…… 引领着我发现那黄土掩盖的老人的姓名,启蒙哀默,亲近死亡…… 清明到了,遥祭我的祖先,于故乡的松林之间,在异乡的雾蔼中默立良久……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4-9 16:33:03编辑过]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4-9 19:26:3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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