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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姨  (http://202.103.69.41/bbs/showthread.asp?boardid=5&rootid=&id=41743)

--  作者：白谈笑
--  发布时间：2003-3-25 20:39:00

--  小姨
天总算开晴了，心间由此而生的点点霉气也随风而去。借着今天是个大礼拜日，一早起来我就开始动手收拾屋子凌乱的一切。脏衣服衣服三天前就把角盆堆满了，可怕洗了后晾不干也就少了动手的念头，地上也厚厚的堆出了一层泥土印，这屋地面倒是用白色瓷砖铺过的，大概是由于当初铺底的水泥没有干透就贴的原因，一到下雨天，就会有水汽冒出来，所以每次拖来拖去，怎么也拖不干净，也就懒得再费力了。
    窗户随便的抹了一回，马虎的看得外面清楚了也就算了。我实在不是个很讲究的人，只求屋里明亮整洁就行，不去追求什么一尘不染，何况，一尘不染是神仙居地，我没有那个奢望。让我觉得费力的是那些书，杂志什么的，光分类，摆好就花了我两个小时。我不是什么学者，也不是文化工作者，只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书让我明白人老了后，除了回忆和思想外，什么都是身外的。这样说或许显得我有点学问，但我知道自己没有。
    在拿一本《蝴蝶梦》时，夹在书里的一张相片掉了出来。这是一张黑白相片，上面的人是我小姨。这些年我为了生活一直在外奔波着，也顾不上回过老家一趟，虽说，和亲戚们电话还是三.五天一个，但到底没有见着人，印象有些淡薄了。
    在记忆里，小姨一直是家族的风云人物，从小她就能说能唱，异常活泼，再加上书又读得好，所有的人都同意姥姥关于她最有出息的说法。七十年代，物质并不像我们现在这样丰富，经济也没有现在这样发达，那时候姥姥的几个儿女（我叫舅公公姨外婆，是外婆的兄弟姐妹）家的生活也不是过的很好，对他们来说连吃饱也是件很困难的事，可在这种环境下，由于姥姥的疼和几个舅公公的孝敬，小姨却过的很舒服，安逸，一但有了什么好吃的，绝对要先经她的口，她说不好吃或不想吃的时候，其他的人才能动口。
    有一回，姥姥给小姨留的半碗肉，想给她当晚饭的伴菜吃，可晚饭的时候，肉却不见了，经大家仔细的查证，是三舅舅偷吃了，当晚，三舅公把门一关横栓一倒，抡起一根竹片就打，把三舅舅打得鬼哭狼嚎，惨不忍睹。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姥姥一听到惨叫就来敲门，可三舅公就是不开，以至那天姥姥急得差点背过气去。
    正月里，社队总会在街上演出几次。社队是自愿参加的，没有报酬，小姨参加社队的时候才上初中，放了假她就整个的出现的在镇上粮食仓库的大坪里，随着师傅的教导练习着。社队演的多的是白蛇传，小姨在社队里演的是个河蚌精。每到社队出现在街上时。姥姥都会叫大家一起去看，而穿着一身彩服，涂得满脸油彩的小姨随着锣鼓敲出的节奏不停的抖动手里纸做的蚌壳，一时也煞为好看，她的样子常常能让姥姥兴奋的不住的叫好，连喘气的毛病在那会也不见了。
    小姨读完初中就进了供销社，那个时候，供销社可是个好地方，不是随便怎么人都能进的，小姨还是靠姨公公在那当科长才进的。据说，为了这事，姥姥还和姨公公吵了几次，姨公公虽然有原则，又怎么可能得罪这位老祖宗呢。小姨的供销社很平淡的生活了几年，一直到八十年代末，全国各地都进行了开放搞活，她才活跃起来，其实，像她这样一个在那种年代都被人宠惯了的又怎么能活的平静呢。
    小姨的骄傲和她的美貌让她风光过，也让她失意过，痛苦过。离开供销社的小姨已经是位大姑娘了，她那水汪汪的眼睛，优美的身段，确实让男人心动，所以，在她进到县城的第一天开始，身边就围了很多追求者，这群追求者中有县长的公子，有富豪的公子.....有钱的有势的有外貌的.反正小姨后来说，当时她还真的下不了决心。就是在这种心情下，她开始周旋于各个男人中，一会歌舞厅，一会迪厅，一会茶楼.......每次和我们聚会，都会把这些男人的事情当笑话说给我们听，我记的最清楚的一句是“中央台有每周一歌，我有每周一星”。那个时候的小姨把心完全放到了应付男人身上，再没有时间和心思去经营她开的那个小鞋店。其实，当初要是她坚持的话，凭着她敢做敢为的性子和对市场的敏感，现在的她肯定是个女富豪了，
    小姨进城后不久，我就随着爸妈到了外地，以后就很少听到关于她的事情，只到前几年满舅公公不好，才重新见到小姨，此时的她已经三十一岁了，看上去已有点显老了，记忆里她脸上的红早就褪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一种岁月无奈的黄，在她的眼角，还可以清晰的看见几条鱼尾纹。在一次吃过晚饭后看电视的时间里，我仍然用以前那种敬畏的口气问她“小姨，怎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呀？”。     小姨苦笑了一下说“八字都没有一撇呢”。我刚想再问，却被爸爸拿眼色扯住。
   回家后，才从爸爸嘴里知道，小姨找了个比他小三岁的男孩，这男孩家境并不是太好，最开始是在一家修理店学徒，小姨和他是经过别人介绍认识的，这男孩开始很老实，醇厚，小姨要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由于他有修车的技术，小姨就把全部存款取出来，买了台东风货车让他跑，自己却天天泡在牌馆。后来，这男孩受别人的诱惑，居然吸上了白粉。小姨知道这事后，坚决的把车买了，送他上了给戒毒所，然后自己重新开了家店，为这吸毒的事，小姨和姨公公姨外婆吵了很多架，甚至在报纸上脱离父女关系，可时间一长，毕竟她是自己身上的肉，姨公公姨外婆又把她找了回来。
    三个月来，小姨又出钱把那男孩接了出来，这次，他们离开了县城，到外地一个亲戚那买了辆车从新开。这次，小姨没有再次去牌馆，而是整天跟在车上。其实，在男孩进戒毒所的期间，有媒人帮他介绍了几个，可她看都不看，理都不理，好像非这男孩不嫁。这件事一直难以让我释怀，最后只好用一句“男女间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
    几年过去了，小姨仍然没有和那男孩结婚，虽然他们还在一起。在一次和妈妈的谈话中，我得知另一个秘密，由于当年的轻率，小姨已经没有生育，这辈子不能享受当母亲的快乐。这秘密很显然那个男孩不知道，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小姨的爸妈，和我妈。我妈从小和小姨关系就不错，是前一阵子打电话时，小姨哭着说的.....
    我轻轻的把相片放进那本《蝴蝶梦》里，再把书放到书柜的最里层，想继续着我的打扫工作，可此时，开始温暖的阳光已经变得有点烫，屋里的郁郁之气竟然变成一种慵境，让我全身都懒懒的，不由自主的坐了下去，再次想起小姨来
--  作者：素袖砚雪
--  发布时间：2003-3-27 9: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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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时候似乎不知道应该珍惜什么，因为有青春这个存款折，可是，却忘记，任何形式的收获都会有付出在等待，只是代价也许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