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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郁哭无泪
--  发布时间:2003-3-22 19:02:00

--  流离失所

认识叶的那个夏天,我十九岁。 
  剪了很短的碎发,穿和天空一样颜色的T恤,仔裤。 
  在见他之前,我们已经在网上交流了一年。 
  漫不经心的一年。 
  在OICQ里每次和陌生人短暂的相遇之后,我都会把他们从好友栏里删除,然后在下一次偶遇时再把他们加进来。 
  当然,通常是不会有下次的,我上网的时间很散,再出现时已经是谁都不记得谁了。 
  所以,在加了叶四次后,他留了下来。 
  时间久了,我也学会了给他发离线消息,简单的问候,比如,你好吗,我很好。或者,只是空的。 
  然后有一天,他给我留言:我可能要调回青岛工作,我想见你一面。后面跟着一串数字。 
  我身体向后仰,把自己蜷在躺骑里,微微闭上眼睛,这是我寂寞的方式。 
  我拨通他的手机,我说,好的。 
  炎夏,十点的太阳就已经很烈了,我很久没有晒过太阳,我的皮肤很白。 
  我等了他半个小时,他才出现,他说北方人很少有守时的,上海是个太过精致的城市,不过他很喜欢。 
  他带我去他常去的茶坊,他说,这里的气氛让人放松,他经常和朋友约在这里聊天。 
  柔和明亮的灯光,好像秋日的黄昏,暖暖的包裹着我,我的话出乎意料的多,我知道自己的嘴角一直弯成好看的弧度,我觉得我好像没有面对什么人,并没有在诉说,只是在自语。 
  他说,默默,你比在网上表现出来的要开朗。 
  这句话在以后我听到过很多次,以不同的形式从不同的人嘴里吐出。 
  我好象变色龙一样,知道在什么环境下该变成何种色彩,尽管不会有人相信,我还是坚持告诉自己每个我都是真实的。 
  叶比我大7岁,7,我喜欢这个数字,棱角分明,孤芳自赏。 
  他有一双温和的眼睛,聆听的时候会安静的注视着我,让我觉得踏实。 
  有一个相恋多年的女友,在青岛。 
  他说我是他认识的朋友中最小的,他说,你给我的感觉就好象孩子一样,稚嫩而单纯,尽管带着早熟的忧郁。或许是因为在上海生活了两年也感染了上海男人的细致,吃饭的时候,选清淡的食物,配合的将菜夹进我的碗里,在我去洗手间的时候结了账。好似被细心呵护一般。 
  我厌恶一遍遍的被讯问,吃什么?到什么地方去?烦躁于在漫无目的的兜了一大圈后,再回到起点的那家快餐店,然后将那些垃圾硬生生的塞进胃里,更反感在结帐时看到的故作无谓却心带盘算,不情不愿的脸,让我觉得那是种耻辱。所以我不喜欢和别人约会,同龄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做着大人做的事就真的以为自己成熟了。但我却忘了,我也是这个年纪。 
  下午时分,地铁入口,他把票放在我的手心,他说我还要开会,不能送你回去了。我点点头,他像父亲一样捋了捋我的短发,不要怕晒太阳,尽管它有时候会晒伤你,但能使你看起来更健康。 
  我跟他道别,进站,我转过头看他的身影被熙攘的人群慢慢淹没不见,感觉自己空虚的心灵被一种温暖渐渐填满。 
                  
  “我的世界是寂静无声的,容纳不下别人。” 
  当我在安妮的文字上读到这句的时候,我想那是写给我的。 
  我不喜欢交际,讨厌和那些自以为和你很熟的人交谈甚欢,那种虚伪而无聊的应酬,使我觉得生命被凌迟。属于自己的最私人化的东西,为什么要与别人分享?他们原本就是与我不相干的人。骨子里对人的诫备使我无法去信任及被信任,所以除了韩我没有什么朋友。她从不会把她的思想强加到别人身上,仅仅这一点就让我和她相处到现在。初中毕业后我们就不在一个学校念书了,每周我们都会联系一次,哪怕只是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我在人群中显得寡言少语,安静的让人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即使在家我也只是把自己关在的房间里,饿得时候能够很方便的在冰箱里找到简单易熟的东西。父亲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而母亲的交际很广,今天和东街的太太们聚餐,明天和西街的太太们搓麻。在他们眼里我是个性情孤僻却不必费心的孩子,所以他们也从不干涉我的生活,这很公平。 
  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看小说和一个人逛街。我沉默的就像患了自闭症,但我知道我并不自闭,我只是在孤立自己。我能感觉到自已在平静外表下不羁的灵魂,蠢蠢欲动的随时等待着暴发。 
                  
  那个夏天不同一般的热,所以总会有一些不同一般的事发生,比如我和网友叶见了面,再比如,我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 
  主持新生欢迎会的是学生会会长周,经济学三年级。 
  我听见周围才认识一天的女生们像相熟的朋友一样不停的窃窃私语,都是关于周的,当然,他是英俊的。 
  人的距离是很容易拉近的,只要有感兴趣的话题能够“探讨”。 
  真是浅薄,如果做洗发水广告又怎么可能选个秃子,同样的,学生会会长在某种程度也代表一个学校的整体,就算再一无事处至少还能安慰说长得还可以。 
  不可否认他的口才的确很好,能做到这个位子也并不完全是凭借长相。 
  在冗长的欢迎词之后是舞会,或许是为了消除新生之间的陌生感。 
  周第一个邀请了离他最近的新生共舞,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步入舞池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一部分的女孩拒绝了别人的邀请,我想她们是在期待成为周下一个目标。 
  我坐在最暗的角落里注视着周遭,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离开。我的目光渐渐只锁定在周的身上,他看上去谦逊斯文,像个绅士那样轮流邀请没有舞伴的女孩共舞,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但我却明显看到他嘴角下隐藏的嫌恶和嘲笑。我想他是极具自信的人,天生的优越性使他有理由自傲,他轻视所有人却又聪明的隐藏了起来,这个自恋的男人。我看见他向我这边走了过来,伸出右手背台词似的又一次重复着说:能请你跳舞吗?我没有表情的看着他,我站起来,无动于衷于那双漂亮的手,我露出了他的那种笑容却让他明显看到我的讥讽,我的声音很低但已足够让他听见,我说:天天戴着面具,你,也会有累的时候吧。然后我离开了那里。 
                  
  大学生活不过如此。 
  我申请了在校住宿,却只在晚上有课的时候才住在寝室。 
  因为经常走读使我和同学的关系一直保持得很淡。 
  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这样很好。 
  我不想显得格格不入,所以我只能将自己掩藏,将自己溶入其中。 
  在成长的过程中,我已经一点点的磨灭掉了自己的本性,变得圆滑而变通起来,对于任何人都给予亲切的笑脸,好像被磨平整的石头。 
  我不去和别人争执什么,我是没有主见的,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我有很强的忍耐力,没有具体底限的扩张,我显得软弱而懦弱。 
  避免所有麻烦,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扫落在外。 
  明哲保身,以一种事不关已的姿态。 
  给别人的印象只是内向文静。 
  我喜欢这种被忽略的感觉,那让我觉得获得了最大限度的自由和安全感。 
  转过身,背离一切,我能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暴戾的,带着愤世嫉俗的隐忍,纠缠成一个瘤,盘据在心底。 
                  
  叶偶尔会打电话给我,询问我的近况。 
  我向他讲述自己的生活,新的环境,一样的心情。 
  叶说,小女孩,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我说,我已经长大了。然后他爽朗的笑声就从电话那头清晰的传过来。 
  他说,默默,你的心绪太过抑郁,试着谈场恋爱,那对你有好处。 
  他最终没有离开这个城市,只是换了份工作。 
                  
  周从开学那天起就经常出现在我的周围。 
  他毫不掩饰对我表现出的兴趣。 
  我们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那天上完课已经八点半了,我独自回寝的时候,周突然拦住我,他说:做我的女朋友。 
  不容质疑的口气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我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韩曾说,我的这种笑容让人感觉好像没穿衣服一样无所遁形,有种被透视的慌张。我看他失去了平日的和煦,有丝恼怒,他一把将我勾进怀里,强吻住我的唇,我没有挣扎,配合的张开嘴,然后用力的咬了一下他的舌尖,我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意外的,他并没有立即松开我,反而更深的吻了下来,我觉得有趣起来,我开始回吻他。他抬起我的下巴,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说,我一眼就注意到你了,莫,你有一双不安分的眼睛,隐透着渴望。我倒想看看,你这只小野猫什么时候收拾起利爪。我想这才是真正的他,张狂而自命不凡。 
  我已经孤独很久了,的确该谈场恋爱,而周,会是很好的玩伴。 
  不易察觉的笑了起来,我期盼着结局的到来。 
                  
  我和他公然在校园里出双入对,俨然相爱至深的情侣。 
  他在人前一副标准二十四孝男友的样子,做足腔势。 
  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戏子。的确是这样的。 
  我笑若烟花的享受着别人羡慕,嫉妒的目光,我告诉自己其实人是最愚蠢不过的动物。 
  他会突然在人前拥吻我,流露着深情款款的眼神,我也含羞闭目,脸侧绯红,幸福晕眩。 
  而四下无人时,他只是粗暴的蹂躏我的唇,他的眼睛闪烁着邪气。 
  我经常将他的舌尖咬碎,然后回吻他,我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然后在最后一刻推开他,游刃有余。 
  我的笑容以无声的姿态告诉他或许全世界的女人都会为他痴狂,但我对他没有一点感情。 
  很容易的将他激怒,他用力的卡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他说,莫,你实在是个妖精,我知道你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却偏偏搞得很清高的样子。你骗不了我,骨子里的你和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 
  他并不爱我,只是我的不驯使他产生强烈的征服欲,他从没有被如此挑衅过。 
  我为他的幼稚感到可笑,却饶有兴致的陪他玩暧昧的游戏。 
  就像他要使我收拾起利爪对他心悦诚服一样,我也要让他的自尊在我的面前完全瓦解,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 
                  
  起风了,夏天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的皮肤变得干燥。我厌恶夏天,却害怕冬天。虽然我出生在这个季节。 
  和周的关系已经让我厌倦了,再过几天就是二十岁的生日,我该送给自己一份成人礼,是结束的时候了。 
  那天我任由他带着我到处跑,吃了一客西餐,看了一场电影,然后我们回到他租的房子。他拿出礼物让我打开,一根铂金项链,和张曼玉广告上戴的那根一样。我的眼睛绽放着惊喜,我像所有虚荣的女人那样主动抱着他亲吻他让他帮我戴上,像排练好一样,他细心为我戴上,手没有离开,指尖勾勒我的颈,一寸寸的抚摸着我的肌肤,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我干渴的肌肤发出满足的声音,它像贫瘠的土地一般因为等待雨水的滋润等得太久而快要枯萎了。没有欲望的人是可耻的,我的欲望在瞬间腾升,在他炽热的吻中我感觉自己完全被浸染,空洞寂寞的身体是如此急于被填补。我看见他胜利的微笑,他用眼睛告诉我没有人能够拒绝他,我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随着一阵疼痛,我的齿印深深烙在他左肩胛上。我明显感觉到他颤抖了一下,我对上他的眼睛,因为意想不到而透露出惶恐,他竟然无法继续下去。我推开他,在他面前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那种害怕承担责任的胆怯使此时的他看起来无比懦弱,好像小丑一般。我轻轻笑出声来,他的脸庞还是那么英俊,他看着床单上斑驳的落红好像打碎花瓶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他说,你原来是……。我无比温柔的抚摸他的脸颊,我的眼神充满了鄙视,捉狭的说,你在害怕吗?你在怕什么。他有种受辱的愤怒,却又无法反驳,他的骄傲和得意在瞬间被粉碎,因为他的确在害怕。我取出他的皮夹把里面的钱拿了出来塞进自己的裤袋里,我说,这样或许你会好过点,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我响亮的亲了他一下,继续道:你紧张的样子叫人于心不忍,但那真是令人心动。我用签名笔在门上写着game over,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寂寞,悲伤,伤害,逃避,流浪,分离,孤独,疼痛…… 
  我之所以不厌倦的喜欢着这些字眼,是因为我的身上也具备着这些。 
  寂寞:飘浮的灵魂找不着落脚点,无依的游荡着,脱离了人群。 
  悲伤:自己的悲伤?别人的悲伤?我已无从选择。 
  伤害:看似伤害,本质却是被伤害。 
  逃避:惧怕着阳光,找寻着黑暗。 
  流浪:哪里才是我的家? 
  分离: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孤独:我的伴在什么地方呢?或者,根本就不存在。 
  疼痛:那些崎岖不平的伤口,在哪里都看不见,只有自己才知道。 
  从来都不是个要求太多的人,我只希望有个人能感受到我的讯息,能在我寒冷的时候用双手给我温暖,在我伤心的时候及时拭去快要流下的泪水,孤独的时候让我知道还有他在陪伴着。 
  可是,是我要求的太多,还是要求本身就是无法实现的幻想? 
  我仰望天空,神经质的笑个不停,我想我不是不相信爱情,只是,对自己失望了。 
                  
  我打叶的手机,关机。我拨通了他家的电话号码,我从没有打过这个电话。 
  响了三声,接通,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找谁? 
  我说:叶在吗? 
  她说:对不起,你打错了。 
  我挂断了电话。叶不是他的本名,他有着少见的姓氏,名字绕口,我凭着自己喜好一直叫他叶,我说我喜欢叶这个字。他说我是个太注重自我的人,对任何事情都有着自己的要求和坚持,所以我很难快乐。是这样吗?是这样吧。 
  电话铃声很快的响起,我接了起来。 
  叶的声音,他说我的手机没电了。我说她是你女友吧。他说是的,她昨天到的上海,打算在这里工作。 
  我们开始聊天,我知道即然他能够这么快的回电就说明不用担心他女友会猜疑,我想他们一定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彼此信赖。 
  我告诉叶我的生活,我和周的故事。 
  叶深深的叹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默默,你真是个任性的孩子,我担心有一天你会为此后悔,不过这也是种成长。 
  我说,叶,你这样子好像我爸。 
  他笑了,他说,但你是不会跟你爸说这么多的。我想我的存在在某程度上也是起到父亲的作用吧。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我故意夸张的叫着,拜托,大我7岁就想做我爸啊,你少占我便宜。 
  我不希望让他听见我的鼻音。 
  就是这个只大我7岁的男人,总是不停的强调我和他之间有多少多少代沟的男人,却在每个节日都会记得发条消息问候我,不定时的打电话关心我的状况,无论多忙都能够耐心的聆听我诉说,而我们仅是因为一次偶尔相识于网络,只见过一次面。 
                  
  我和周这对引人注意的校对突然的消声灭迹最初也招来不少的好奇和猜测,一度成为话题。 
  但寒假过后就已经不被人记得了。 
  周在下半学期就卸下了学生会的职务,新上任的会长是大一的,有着稚气未脱的热情。 
  若大的校园里,我居然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哪怕只是偶遇。原来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彻底的消失。 
  其实他不是没有办法面对我,只是没有办法面对他自己。 
  我用那些钱为自己买了件看中很久的勾线毛衣,纯白,开口很大的V字领,将我的琐骨全部显露出来,我不漂亮,我也没有好的身材,但我却一直认为我的锁骨是我全身最美丽的地方,尽管很少有人会用心去看。 
  配上那根项链,多么完美。 
                  
  生活一如既往。 
  在绕了一圈之后又回到起点,没有人注意曾有的变化,连我自己都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步伐还是那么有条不紊,更加的沉静,像一汪湖水深不见低。 
  读安妮的文字,好像一个虔诚的教徒读圣经。 
  看午夜场的经典老片,伴随着迷惘入睡。 
  开电脑的时候会上会儿网,看有没有给自己的留言,玩会儿雷电,一种简单却画面效果不错的射击游戏。 
  喜欢用平底锅煎蛋,看它们的边变成漂亮的焦黄色,觉得那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坚持步行二十分钟去买马哥孛罗的全麦面包。 
  只喝绿茶,每天吃两种水果。 
  这些纯粹而干净的东西,让我觉得会使自己变得精神而积极起来。 
  我总是能睡得很沉,然后在固定的时刻醒来。 
  我独来独往,自得其乐。 
  再回首时,才惊觉,已是大三的秋天了。 
                  
  韩横跨了半个上海来看我,只因为我说我想她了。 
  我跟她约在学校餐厅,我去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旁边还有个男生。 
  韩为我介绍:肖,我的高中同学,莫,你能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吗,你们居然是一个学校的,不过他复读了一年,比你小一界。 
  我礼貌的朝他点点头。 
  他说:我们见过面,你还记得吗?高二的时候你来找韩,是我帮你去教室叫她的。 
  隐约是有那么个影子,我实在没有什么印象了。 
  我嗯了一声,他听出了我的敷衍,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个干净清澈的男孩子,心里没有一丝阴影。 
  我们一起吃午饭,我的话很少,有韩在的地方就不会寂寞,她就是有这个本事让气氛不僵持,听他们互相调侃说着生活中的趣事,我抿着嘴浅浅的笑。我的嘴角很深很深,很明显的往上翘着。有着这样笑容的人应该是快乐的吧,我快乐吗?我很快乐。笑的时候,别人会以为我是幸福的。 
                  
  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步。 
  秋风掠过我的肌肤,左手手指沿着右手臂弯滑向指尖,凉凉的。 
  我没有象以往那样环绕操场一圈,而是沿着旁边的矮灌木行走。 
  安静的,阴暗的,仅仅一线之隔,却已黑白之差。 
  香樟伫立一旁,象守护神一样的注视着我,也有相拥的情侣被我惊散,难道他们不会觉得这里过于寒冷吗?! 
  jay的歌声回旋在耳边,“这样也好,开始没人注意到你我,等雨变强之前,我们将会分化软弱。” 
  抬头看天,没有发现月亮,但月光还是折射出了我的影子。 
  紧紧跟随着,我对它微笑,我哼歌给它听,我,和我的影子散步。 
  十指插入头发里,缠绕着。 
  我喜欢抚摸自己潮湿的发,因为只有在被水冲刷过后它们才会显得柔软,轻易的将它们拨乱,再将它们理顺。 
  无论什么样子,都由自己支配。 
  终于走了出来,我拐进路口的饰品店,它的明亮吸引了我。 
  喜欢躲在暗处看这个世界,却依旧无法避免的向往着光明,等到汲取了一定的温度后再回去,我想,这是我矛盾的地方。 
  商品整齐的罗列着,我被一根玻璃鱼坠吸引了,手指轻抚着它,有种拥有的渴望。 
  但我也知道,我是不会带走任何东西的。 
  在我把它重新放进橱窗里的时候,我从镜子里看见了站在我身后的肖。 
  看来他已经跟着我很久了。 
  他说:你喜欢吗?我送给你。 
  我摇摇头,我告诉他:不曾得到,就不会有丢失。 
  我走出店门,过了一会儿,他小跑步的追上我,固执的把那根鱼坠放在我的手里,他说: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要轻易就放弃掉了,我是这么想的。没有得到,你又怎么知道一定会失去,而且就算掉了,那至少也曾经拥有过嘛。一本正经的口气,我被逗笑了。 
                  
  满屋子都充斥着樟木味,诡异的香。 
  记得第一次将这个装满樟木屑的靠垫放在床边时,一个晚上没有睡好觉。 
  现在,却已习惯把它放在枕边。 
  很多习惯,都会从无到有,然后再回归至原点。 
  住宿的每一天,固定的时刻,总会接到他的电话:默默,一起吃饭。 
  默默,自修去吧。 
  默默,散散步好吗? 
  …… 
  以至于,双休回到家却开始不适应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只在双休回家了。 
  整理好东西,准备去学校。 
  不否认,对肖,我已经开始习惯。 
  才到宿舍就接到了他的电话,我听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直到现在才发现我竟是如此期待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他说:莫,我就在你楼下,有空出来走走吗? 
  我应允。 
  我知道有些东西无法控制的在内心滋长。 
  一眼就望见他,双手合着,藏了什么东西,好奇的掰开,只见一个小而圆润的苹果驻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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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阿伦史丹奴
--  发布时间:2003-3-22 21: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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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些东西无法控制的在内心滋长。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