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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爱情逍遥法外[转帖]  (http://202.103.69.41/bbs/showthread.asp?boardid=5&rootid=&id=26570)


--  作者:只剩下忧郁
--  发布时间:2002-12-31 14:46:00

--  让爱情逍遥法外[转帖]
当我听见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看见莹瘦弱的身体倒在血泊之中,我整个人象触电一样呆立在那儿,有几秒钟的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那辆把莹撞倒的黑色600奔驰车上,下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他慌忙跑过去,把莹抱上汽车,然后急速开车离开。我象是恍然从梦中清醒似的,叫了一辆的士,紧追着那辆奔驰。一路上,我不停地催促司机:快点,再开快点! 
  奔驰车在人民医院门口挺下来,从里跑出来几个穿白衣的医护人员,迅速把莹抬进了急救室。我急匆匆追到急救室门口,被一个忽视挡在门外。这时候,我看见那个开奔驰的男人,正满脸焦虑地在那里走来走去。我气得眼冒金星,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 
  “你混蛋!你杀死了我的女朋友,我跟你拼了……”我边说,边挥手煽了他一记耳光,正想对他进一步动粗的时候,两个保安跑过来把我拦住。 
  “朋友,你冷静点,我又不是故意的。”那男人用一只手捂着被我打红了的脸,另一只手朝保安挥了一下,示意他们把我放开。“现在救人要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吧?”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一脸敢作敢当的神情,就好比当头泼了我一盆冷水。我默默地接过他的名片,一脸绝望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从里面出来:“谁是病人的家属?”我噌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我……” 
  我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我不知道“男朋友”算不算是“家属”。 
  “伤者需要手术,快去交手术费吧。”医生的声音冷若霜雪。 
  “要多少钱?”我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 
  “大约需要六万块。”医生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六万?六万块?这在当时对我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啊!我当时每个月只有一千多块的工资,工作了两年,全部的存款还不够一万块。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好象被一个青天霹雳击中了似的。我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我赶忙伸手扶住走廊的墙壁。 
  “我去交吧——”那个肇事的男人说了一句,就噔噔噔地朝楼下跑去。 
  对啊,他是肇事者,应该由他来交。我紧跟在那个男人的身后,寸步不离,好象是怕他逃跑似的。 
  经过几个小时的手术抢救,莹的性命终于保住了。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而,几天以后,当莹从昏迷中苏醒时,接踵而至的打击又让我几乎晕倒!我走进病房,看见身上头上都缠绕着绷带的莹——她居然认不出我是谁?她看见我,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 
  “医生,医生!怎么会这样?她怎么认不出我是谁?”我焦急地对着医生喊道。 
  “年轻人,冷静点好不好?”医生无可奈何地摇了要头。“她现在脑部有积血,压迫脑神经,而且,她目前的身体状况非常虚弱,暂时不能做脑部的手术……另外,脑部手术的费用也很昂贵,你快点想办法筹钱去吧——大约需要十五万手术费……” 
  我当时除了晕倒,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我心灰意冷,万念具焚,垂头丧气而又百感焦急。我走出医院门口的时候,仰头看了一眼浩瀚的苍穹。天啊!有什么办法让我筹集十五万来救我的女朋友吧?哪怕是把我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卖,我也心甘情愿啊!上帝,求你伸出仁慈的手,帮一下我这个可怜的人吧? 
  我混乱的思绪当中忽然闪过一个打劫银行的念头…… 
  正在这时,我看见一个人——就是那个杀千刀也难解心头之恨的罪魁祸首——那个在富临酒店里侮辱了莹的余老板! 
  我感到有一股热流直往头上涌,我的浑身都在痉挛。我瘦弱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得嘎巴嘎巴响。我的眼睛一定在喷火——我的头发恐怕都竖了起来。 
  我冲上去,还没等那狗娘养的秃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就对着他脸上狠狠地打了一拳。只听到他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我还不解气,象个发疯的野兽,猛扑上去,一顿歇斯底里地狂抽乱踢。我听见他在地上鬼哭狼嚎地喊着救命!“救命啊!救命啊!……” 
  我的手被人拉住,我挣扎着,还想继续攻击那个秃头恶魔。可是,我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人反剪起来,并戴上了手铐。两个巡警把我推上了一辆警车。我临上车前又对着那堆倒在地上的烂肉吐了一口唾沫:“王八蛋!算你小子好彩!警察再晚一点到,爷爷我准送你上西天!” 
  警车带着我呼啸而去,这时候我看到车外面,开始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黄豆大的雨点! 
  我当时恨得咬牙切齿,心想:下吧——暴风雨你就快点下吧!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对吧?那就让老天爷用狂风暴雨把这个荒唐的世界清洗干净吧! 
  随着一阵恐怖的铁门铁锁的刺耳的响声,我被警察推进了派出所的留置室。 
  我坐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板上,整个心都掉进了冰窟。 
  “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关我?我是好人!你们抓错人了……”我爬起来,使劲摇晃着铁栅门。 
  “吵什么吵?还抓错人?你小子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一个穿制服的警察对着铁门踹了一脚。“知不知道——你犯了故意伤害罪!” 
  我感觉到好象有一盆冰水兜头淋遍全身。我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上。 
  我绝望地坐在那儿,痴呆地望着倾盆大雨倾泄在铁栅门外的院子里。整个天空黑压压的,就象一块沉重的铅压在我滴血的心头。 
  一阵凉风吹过,我不由地打了个寒战。莹现在怎么样了?她会康复吗?她还能再认出我来吗?她不会变成植物人吧? 
  我满脑子都是莹的容颜——她黑亮的眼眸,她微笑的嘴角,她秀丽的长发,还有她纤弱的身影……我仿佛听见她在呼唤我的名字,她朗朗的笑声,她酥软的呻吟,还有她如醉如痴缠绵时的尖声叫喊…… 
  我感到好象有千万把锋利的尖刀在切割我支离破碎的心。 
  雨越下越大,天空也越来越黑暗,我已经无法分辨是清晨还是黄昏。 
  一个穿保安制服的看守把一个快餐饭盒放在铁门边上:“小伙子,吃饭吧——别跟自己过不去——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喔?”他的语调带着嘲讽和戏弄。 
  我这时候才感觉到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我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伸手那起那个热乎乎的饭盒。一股烂猪肉的味道扑鼻而来,我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起一股酸水,差点呕吐出来。 
  我的背靠在冷冰冰的水泥墙上,我的心跌进了万丈深渊。 
  我把饭盒放回地上,两眼直楞楞地盯着对面的墙壁。那也许曾经雪白的墙壁上,被曾经在这里关押过的人涂满各种各样的字画——有人画了女人的屁股,也有人画了男人的生殖器;有人写着山东杨潍到此一游,还有更悲壮的写道:杀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王二爷,还有后来人…… 
  真是恐怖!这么说,我也该算是“后来人”了吧?想到这些,我凄然苦笑。 
  那保安见我没吃那饭盒,就隔着铁栅栏递给我一支点燃了的香烟。 
  “伙计,想开点——谁都有倒霉的时候!”他说。 
  我接过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使劲抽了一口烟,感到一阵晕眩。 
  雨停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院子里亮起一盏昏黄的灯,水泥地上的积水反射着惨淡的灯光,让人觉得象地狱一样哀怨凄凉。 
  一个便衣刑警把我带到审讯室,开始审问,并认真地做了审讯记录。 
  姓名,年龄,籍贯,职业,你打伤了香港籍人士余某是不是?……少废话,我只让你回答“是”或者“不是”,……你知不知道打伤别人是一中刑事犯罪?……哦?知道还动手打人?……不管他有什么错,你打伤了他就触犯了法律,你明白吗?……什么?他强奸你女朋友?那你女朋友可以起诉他!你也没有权利动手打人……你小子还是大学生?你难道是法盲吗?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读大学的…… 
  审讯完毕,我看都没看,就在审讯记录上按上手印,然后又被关进留置室。妈的,事到如今,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吧! 
  漫漫长夜包围着我,冷风吹来,我坐在留置室的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在另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塑料水桶,那是供犯人大小便用的。水桶里散发出一阵阵屎尿的恶臭,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好象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忍。 
  漫长的黑夜,就好似一场噩梦,而且,这还只是噩梦的开始。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审讯我的那个警察来了。他叫保安打开铁门,让我在一张刑事拘留证上签字画押按了手印,然后不由分说,就把我推上一辆“猪笼车”。那警车响着警笛,急急地驶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我透过车后面的小窗,看着外面熙来攘往的人群和车辆,我觉得世界仿佛离我越来越遥远。我不知道他们要送我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我只是预感到一场大难就要临头了…… 
  猪笼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后面的铁门哗啦啦打开。我下车看了一眼周围的高墙电网,我知道,这应该就是看守所了。 
  我站在一个大铁门的门口,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象吆喝牲口一样叫我脱光了衣服。他马马乎乎的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并弯腰看了看我的生殖器。然后挥挥手,示意我穿上衣服。接着来了一个警察,手里拿着照相机,叫**在一堵墙边站直,喀嚓喀嚓给我拍了几张照片。等这一切程序都完成以后,我面前的那扇笨重的大铁门嘎吱嘎吱地缓缓打开。我跟在一个老警察的后面,战战兢兢地走进看守所里面…… 
  老警察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慢腾腾地带着我走到一个黑糊糊的铁门前停下。我抬头看了一眼铁门上的编号:2——14.呵呵,我颤抖的心里升起一丝嘲讽的笑意——真**浪漫!这号码不是西方的情人节吗?那要是换成陕西方言,就变成了“我要死”三个字!天地间有多少叫人费解的迷啊? 
  老警察用钥匙打开了两道铁门,回头用和蔼可亲的目光瞅了我一眼:“靓仔,入去!”他说话带着浓重的客家口音。 
  我忐忑不安地朝黑洞洞的牢房里看了一眼,艰难地抬起软绵绵的腿,跨进了那个阴冷的门槛…… 
                  
  在这里,我实在不想再描述监狱里的凄惨生活。我曾经两次想自杀,两次都没能够成功。我每天都在苦苦地思念着躺在病床上的莹——她的身影,她的面容,她的微笑,都在我的脑海里一天比一天模糊…… 
  曾经因为有一个犯人说:“你都被关了这么久,你女朋友早他妈跟别人跑了!”我盛怒之下,用做花用的花钉打破了他的头。然后被管教关进了漆黑禁闭室。 
  还有一次,因为一个犯人抢我的香烟,我拿磨尖的牙刷刺伤了他的屁股…… 
  经过法院烦琐的开庭审讯,我因故意伤害罪,罪名成立,被判了十个月的有期徒刑。 
  就这样,风风雨雨,我在阴森凄冷的监狱里度过了三百个野兽一般的日日夜夜…… 
  第二年的五月,春暖花开的季节,我被刑满释放了。 
  我穿着拖鞋,皱巴巴的裤子上系着一条当腰带用的橡皮筋,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明媚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闻到了空气中有鲜花和树叶散发出来的阵阵芬芳。 
  我沿着那条尘土飞扬的马路,走了很久很久…… 
  我来到了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公司。老板不在,经理告诉我说:我因长期旷工已经被公司解雇了。他们派了一个人,带我去宿舍拿我的衣物。 
  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马上去找已经三百个世纪没有见过面的女朋友。 
  我心神不定,忐忑不安地按响了她家的门铃。丁冬——丁冬——开门的是莹的母亲。她一看见我,就赶忙把我让进屋里。她那张密布沧桑皱纹的脸上写满无限的悲哀和惆怅。 
  “你出来了就好——”她眼里含着酸楚的泪花。“小莹不在家……”她欲言又止。 
  “怎么,莹的身体康复了吧?”我坠坠不安地问。 
  “托观音菩萨的福,她,完全康复了……” 
  “她去哪儿了?”我急切地追问。 
  “唉——”莹的母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沙,你要想开点?”她转身走进里面的房间,拿了一个信封出来,用微微颤抖的手把信递给我,说:“小莹已经嫁人了……” 
  “嫁给谁了?”我的心提到了喉咙。 
  “嫁给了那个开车把他撞伤的人……”她又叹了一口气,咬了咬嘴唇,“当时小莹几乎快变成植物人,那个开车撞了他的人,支付了所有的手术费用,并且天天去医院看护小莹,后来,小莹康复了,他们就结婚了。现在小莹已经跟他移民去个新西兰……” 
  我接过那封信,神思恍惚地走出了莹的家门。 
  我跌跌撞撞不知道走了多远,走进了绿草如茵的荔枝公园——那是我以前常和莹一起漫步的地方。我疲惫不堪地跌坐在沾满露水的草坪上,我的心就象花瓣一样一片片碎裂飘落,不知坠落何方…… 
  过了很久,我才用颤巍巍的手指撕开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 
                  
  沙:对不起…… 
                  
  我再也看不清信纸上的字迹,我的泪水就好象断了线的珠子,扑簌蔌洒落一地,和草坪上的露珠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