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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高月黑』  (list.asp?boardid=2)
----  桃花劫  作者潇君  (dispbbs.asp?boardid=2&id=764)


--  作者:xiaowen
--  发布时间:2004-4-13 13:22:00

--  桃花劫  作者潇君
初夏的早上,钟溪桥告别母亲去参加乡试。路过村外紫竹林时,溪桥看见一个叫梦中尘的捉蛇人手里拿着一条手腕粗细的蛇,蛇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花纹,蛇颈上有一处红色的斑点,婉若盛开的桃花。
  钟溪桥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令他惊奇的不仅仅是那蛇身上的花纹,他看见蛇的眼波如春水般闪动,幽幽的眼神仿佛是在向钟溪桥求救。钟溪桥的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隐隐作疼的感觉。溪桥走出了几步,终于回头对梦中尘说:“老兄,我今天去乡试,为了寻个好兆头,求您放这条蛇一条生路吧。”
  梦中尘看看钟溪桥,嘿嘿一笑说:“伢子,我捉蛇为生呢,为了捉这条清风蛇,我在这里守了两天一夜,用去了二斤雄黄才好不容易捉到它。放了它,你让我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啊?”
  那条蛇仿佛能听懂溪桥的话,眼巴巴地看着钟溪桥,眼睛里流出清清的泪。溪桥心下不忍,想了想对捉蛇人说:“既然这样,您把这条蛇卖给我吧。”
  梦中尘说了一个数目,那数目比钟溪桥带在身上的银两多出许多,那是母亲变卖了陪嫁首饰才凑足了的盘缠。溪桥犹豫了一下,把装银两的袋子递给捉蛇人:“我身上就这么多铜钱了,求您就行行好,放这条蛇一条生路吧。”
  梦中尘把袋子接过来,掂量了一下,看着那个跟自己弟弟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说:“看你这伢子如此菩萨心肠,就成全你一次吧。”
  梦中尘把那银两收了,把那条巨大的花蛇装进袋子里递给溪桥:“伢子,出了这紫竹林再将清风蛇放生吧,小心点。”
  钟溪桥点点头,小心地提着袋子走出紫竹林,站在一块石头上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打开。那条花蛇出了袋子,并没有立即逃走,却回过身来向钟溪桥扑去。溪桥吓了一跳,慌乱中从石头上跌落下来,那花蛇立刻缠了上来,溪桥吓得闭上了眼睛,心想小命休矣。
  那蛇并没有去咬溪桥,蛇头贴着溪桥的脸,蛇信子发出咻咻的声音,仿佛是在轻声地笑,有一股异香顺着他的呼吸,流入他的肺腑。那种异香,渐渐让魂飞魄散的钟溪桥恢复了一些知觉,慌忙说:“清风,清风,是我救了你,不要害我!”
  那蛇渐渐松了缠绕,扭动着蛇身,慢慢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钟溪桥惊魂未定地看着花蛇消失,而那异香却一直近在鼻息。
  没了盘缠的钟溪桥,并没有因此挨饿,他的书袋里总是莫名地出现精致的点心,那些点心在乡下极为少见。溪桥也不害怕,饿了就吃,内心里安慰自己也许是有仙人相助。
  那些怪异的现象,一直陪伴溪桥参加完乡试回家。一回到那熟悉的竹楼,身上的异香立即消失了,袋子里出现点心的怪事也没有再出现,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钟家人丁不旺,三代均为单传,父母含辛茹苦地把钟溪桥一手拉扯大,不让溪桥做农活,只把自己钟母从娘家带来的家产一点点变卖了,供钟溪桥读书。
  溪桥很少出门,无聊的时候喜欢在竹楼的顶层歇息。溪桥喜欢在竹楼的顶层,不但静谧,而且可以远远地眺望乔员外的那片桃林。溪桥眺望桃林,是因为乔员外家的大小姐蒹葭每天都带着丫鬟到桃林里嬉戏。蒹葭已经到了如花的年龄,溪桥只是远远地看她,把她当美丽的风景,在心里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知道自己与蒹葭的门户,有着天壤之别。
  那个夏日,天空中漂浮的潮湿,让溪桥有了一种想接近蒹葭的冲动。于是溪桥跟母亲说要出去走走,就直奔乔家的桃园去了。那个季节,桃子早已经收摘,桃园已经没有人看管,桃林里空荡荡的,只有蒹葭和丫鬟的笑声在桃园里飘荡。
  溪桥悄悄地接近正在和丫鬟荡秋千的蒹葭,隔着几株桃树,可以听见蒹葭温存的笑声,甚至可以看清蒹葭雪白的皮肤,纤细的腰肢。
  忽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丫鬟四散逃走,只剩下蒹葭痴了一般站在一棵半枯的桃树下,被定身了一般地发呆。溪桥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慌忙跑过去,顺着蒹葭的目光看去,在半枯半荣的那棵老桃树上,有一条巨大的花蛇在吐着信子。溪桥也吓傻了,没敢轻举妄动,只伸出手握住蒹葭冰凉的小手。
  那一刻钟溪桥忘记了危险,只觉得夏日的阳光是那么旖旎,他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从未有过的急促。
  有一丝灵光闪过,溪桥忽然忆起自己救过的那条花蛇,定睛看去,果然那蛇颈上有着红色的桃花形斑点。溪桥大着胆子开口:“清风,去吧,别吓了蒹葭。”
  那花蛇听了钟溪桥的话,终于慢慢从那枯了的桃枝上滑下,慢慢消失在桃林的草丛里,蒹葭娇柔的身子也随即倒在了钟溪桥的怀里。溪桥只吓得不敢喘气,仿佛比刚刚见到蛇的时候还要恐慌。
  过了好久,蒹葭挣脱了溪桥的拥抱,理了理发稍淡淡地问溪桥:“那条蛇是你们家养的?”
  溪桥拼命地摇头,把乡试路上的奇遇说给蒹葭听。
  蒹葭听了,半信半疑,但心中的恐惧已经渐渐消失了,只觉得在溪桥的身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再说那些逃走的丫鬟回去禀报了乔员外后,乔员外急忙带着家人赶到桃园来,见宝贝女儿没有事心下略觉宽慰。但看见蒹葭娇羞的神色,乔员外谢过钟溪桥相救之恩后,脸色并不好看。乔员外是过来人,明白女儿的心意,也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不会做生意,二不会伺候田地,只知道读书写字,万一考取不到功名,只怕会误了女儿的终身。
  乔员外客气一番后,并没有溪桥期待的那样让到家中做客,只是吩咐家人赏赐溪桥。溪桥涨红了脸,看看闪在一边的蒹葭,心中叹息着离去。

  自那天之后,每个清晨溪桥都做着同样的梦,梦见桃林深处有个紫色的影子。那是一个女人妖娆的身影,几次溪桥在梦里想走近看清楚,都在那一刻清醒。
  溪桥每天依然到竹楼上去眺望桃园,但桃园里已经不再有蒹葭的笑声和身影。蒹葭曾托丫鬟捎口信给溪桥,父亲以危险为由限制她的行动,每日只让蒹葭在绣房里做做女红打发时间。
  乡试通过后,溪桥更加刻苦读书,准备参加的殿试。闲暇之余,溪桥也吟诗做画,蒹葭是永远的主题。
  转眼到了冬季,小年那天下了一场大雪,掩盖了大地上所有不和谐的灰色。小年的早上,农村都要包饺子辞灶爷,传说中这一天,灶爷要启程到天上去过年,汇报一年来庄户农家的善恶。人人都说瑞雪兆丰年,钟溪桥却没有一丝喜悦,家里要包饺子,面还有一点,却没有用来做馅的肉和菜。钟母想了想说:“前几日挖的荠菜还有一些,咱们就用荠菜包饺子吧。”
  溪桥没有说话,把荠菜仔细地拣了,帮钟母包饺子。
  乔员外在这天起了个大早,带着家人辞灶爷。上完香火之后,恍惚中乔员外看见有个白须的老人从自家的厨房里走出来,对着后院喊:“土地老儿,跟我到状元府吃荠菜饺子去。”
  后院里果然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老哥俩嬉笑着去了。乔员外大惊,以为花了眼,但揉揉眼睛之后,依稀还能看到两个蹒跚而去的背影,雪地上却没有脚印。
  乔员外听见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再去看身边的家人,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看着大门外。乔员外忙问家人:“你们也都看见了?”那些家人恐慌地点头,却说不出话来。乔员外犯了难为,自己在这里住了五十多年了,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什么状元府,再说状元府又怎么会吃素馅的荠菜饺子呢?乔员外脑中灵光一闪,也许是神仙点化于自己,定是贫家的农户要出状元郎了。如果真的那样,女儿的婚事也就有着落了。
  乔员外一边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一边派家人暗地里打听是谁家在小年的早上吃荠菜饺子。好在村子并不大,不一会家人回来禀报,村子里只有钟家没有肉可吃,吃的是荠菜饺子。乔员外听了,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跑到钟家去讨荠菜饺子吃。
  溪桥对于乔员外的到来,有些意外,又因为自己家的荠菜饺子而面带羞色。但乔员外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跟钟家父母商量把钟溪桥接到乔府上去,请当地最好的先生教溪桥读书,只等溪桥考取功名,便给溪桥和蒹葭完婚。
  钟父钟母虽然都不识字,但却早就从画上知道儿子的心事,碍于面子,推让了一番也就答应了乔员外的安排。

  搬到乔家后,钟溪桥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知道自己还是寄人篱下,也只有发愤读书才有自己的出头之日。蒹葭偶尔也过来陪伴溪桥读书,眉目间的柔情总能让溪桥觉得心旌飘摇。
  转眼三年过去后,钟溪桥终于金榜题名。完婚那天晚上,溪桥醉醺醺地走向洞房,忽然闻到那种久违的异香,溪桥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听见房间里传出蒹葭跟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
  钟溪桥悄悄走到窗前,从窗子的缝隙里看去,只见妩媚的蒹葭正跟一个紫衣女人谈话,红烛摇曳下,那个女人脖子上的桃花是那样的刺目。
  只听见蒹葭对那紫衣女子说:“清风,谢谢你帮我们。”
  清风嫣然一笑:“其实我并没有帮你,我只是说了几句我该说的话而已,只有你才能帮得了你自己。”
  蒹葭轻声叹息:“清风,其实你爱溪桥的心,跟我并没有什么分别。”
  那女子也跟着轻声叹息:“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非要得到他,只要你们幸福我就心足了。人妖殊途,这个世界还是存在着天理伦常的,以后我不能时常与你相见了,相公入了仕途,只怕以后的日子就不在你我控制之中了,好好珍惜你手中的幸福。”
  清风说完那句话,慢慢消失在了紫色的烟雾中。钟溪桥看着那渐渐散去的烟雾,心头凭添了几缕莫名的惆怅。
--  作者:萧然风雪
--  发布时间:2004-4-13 13: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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