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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湖南在线华声论坛 (http://bbs.hnol.net/index.asp) -- 网际风云 (http://bbs.hnol.net/list.asp?boardid=2) ---- 灰燕子（赠风雨旧蓑衣） (http://bbs.hnol.net/dispbbs.asp?boardid=2&rootid=&id=1490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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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罗衣轻寒 -- 发布时间：2003-12-3 20:16:00 -- 灰燕子（赠风雨旧蓑衣） 很久以前人们叫他金燕侠。不为别的，但凭他夜盗三省十八家贪官，劫富济贫，足以担当得起一个“侠”字。一年后他在江湖上消声匿迹，江南多了一处飞燕山庄，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挽着一名柔弱恬静的佳人是人们常常在山庄里目睹的景象。 后来他妻子死了，她肚子里那个他等了九个月的小生命也死了。他一个人在灵堂，感觉她的魂魄还没有离开，她那如水的目光化作午夜微湿的空气无处不在地包裹着他，她那柔软的藕臂似乎仍环绕在他脖颈上，她裙袂的芬芳随着冥纸的焚烧散发开来。第二天他离开了飞燕山庄，除了身上一件她替他缝制的灰袍外别无长物。从那个时候起，人们叫他灰燕子。 他又去了京城，那里是他曾邂逅那一抹惊艳的地方。他出入侯府宫墙如入无人之境，稀世珍宝都无异粪土，家乡再没有一个人值得这些珍宝去匹配。坐在高瓦飞檐上，他饮的是酒，有一种苦涩从胃里翻涌出来。 杨花飘摇，招募新兵的榜文在人流熙攘的城门上摇摇欲坠，他撕了下来，揣在怀里。他离开京城的那天，五万兵马随戚继光将军出征。 初冬的田畴一片荒芜，桑树的枝条上残存着一些枯卷的叶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硝烟的气味，数百里营房扎列整齐。他成了一名火夫，因为他是灰燕子，他从来不杀人。热油在锅里发出垂死般的尖叫，汗水顺着他洁白的面颊滚落下来。营中突然一片大乱，许多人奔出去，战马嘶叫如哭，他放下手里的菜铲走了出去，看见一群人不知所措的抬着一具血流满面的尸体——不，那不是尸体，他的一只手艰难地举向空中，似乎想大声叫喊，但是什么也听不清，红色的战袍被兵器撕成几块红布条随风飘动着，他的另一只手按在裸露的肚腹上。他朝前挤了几步，终于看见那人按住的是一条紫红色的肠子，是一条被利刃挑断的人的肠子。 戚将军来了。所有的人静止在营房中，是参军赵大成，他带一支小队出营巡查，遇见了倭寇。 戚将军沉默着，上前握住赵参军伸向空中的手。阳光折射出他虎目里晶莹的液体。 “给他一个痛快吧。” 这几个字说得很轻，沉沉地坠在空气中。没有人动手，片刻，人群中某个角落传来低抑的啜泣声。 他没有继续看下去。从那天开始，他在等，等一个雨夜。 润物细无声，随风潜入夜。 他换上那件灰色的夜行衣，施展轻功奔向岸边。倭寇的战船泊在离岸十丈远处。雨点细细密密地打在江面上。乌云吞灭了夜晚里唯一散发光明的银盘，一只灰色的燕子掠过江面，落在倭寇船的甲板上。 悄寂间，乌夜无声。他掀开帘帐，里面没有那位赫赫有名的丰臣秀吉将军，只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在温暖的被褥里睡得正香。他走近，看见她脖颈有一块护身符，红色缎面上绣着两个金字：丰臣。 舱房中熏着一种奇异的香味，清雅，宁静，温暖。他握紧匕首，望着孩子熟睡中微微绽露的笑靥，久久不能落下。她的额发盖过眉头，修长乌黑的睫毛完全盖下来，在雪白的面颊上投下一层浓密的阴影，嘴角边有一颗黑痣，连她紧抿着小嘴的时候看起来都是微笑的。黑亮的头发，散乱在枕席上。她在做梦吗？梦到了什么？是梦到故国的烟花，梦到母亲的抚摩？他记起有一次踏青，一只黄褐色的野山鹿从他马前一掠而过，它的美丽的皮毛在灌木丛中闪闪烁烁，他纵缰而追，那个时候，妻子叫住了他。他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曾倚着船舱看外面血流成河的厮杀，是不是看见赵参军被挑断了肠子的一幕。也许，她什么也没看见，所以她笑了，在梦中笑了。 突然一声巨雷伴着照如白昼的闪电劈下。孩子在睡梦中身子抖了一抖，他不及思索的点了她睡穴，以锦被一裹，飞身出舱。迎面奔来三五个倭寇，灰影在滂沱大雨中躲闪开雪亮耀目的弯刀，跃向江中，于江面上点染起几个涟漪，隐入岸边那漆黑的树林。 疾行。冰凉豆大的雨水打在他脸上。孩子娇小的身体在锦被中透出盈手的体温。他下意识的回到军营中，远远望着戚将军营帐中的灯火，茫然站立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般向那灯火走去，在戚将军门口将锦被轻轻放下。抬头看了一眼夜色，他想，他来这里，应该就是为了做这件事。 黎明，人们发现，军中少了一名火夫。 很多年以后，他，依旧是灰燕子。他浪迹在江南，路过一家农舍，在门口讨了瓢水喝。 女主人二十余岁，极和善的笑容，鬓边插了一朵孝花，嘴角有一颗黑痣。 他愣了一刻，转身问过路的村人：“敢问这家谁过世了？” “刘家大哥，打倭寇死的，戚家军啊！” 那一晚，一只灰燕子飞入农舍，在少妇熟睡的枕畔放下一包金银。就象多年前一样，他看了她许久，掠一掠衣袖，这次，没有带走她，只是拂去她面上的泪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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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风雨旧蓑衣 -- 发布时间：2003-12-3 20:58:00 -- 呵呵，多日未见彦青将军风采了。 签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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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罗衣轻寒 -- 发布时间：2003-12-3 21:05:00 -- 俞大人，家里的卡拉ok还常常唱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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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溪桥独步 -- 发布时间：2003-12-4 18:00:00 -- 有如此美帖送，真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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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一水寒 -- 发布时间：2003-12-4 18:11:00 -- 这故事看得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