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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酷的平衡[凝幽之死]  (http://www.ygrclub.com/dispbbs.asp?boardid=2&rootid=55480&id=55480)


--  作者:白勺
--  发布时间:2002-10-28 9:54:52

--  冷酷的平衡[凝幽之死]

  我并不孤独。
  蔚蓝色的仪表板上,信号灯不断地闪烁出光亮,一支白色的指针不时急骤地晃动着,仿佛是大海上飞掠而过的海鸥。突然,指针一下跌落到临界点,这表明飞艇控制室对面的供给舱里,发现了发射热量的活体。
  根据飞艇章程规定,如若发现未经许可偷乘飞艇者,必须立即抛出舱外。这是宇宙航行的一条冷酷的法律。超空间飞行物一般用核转换器发动。飞艇体态轻盈,不宜携带体积较大的核转换器,而是电子计算机根据自重、货重,严格配给精确量的液态燃料。因此飞艇上出现意外的乘客,就要当作定时炸弹那样来消灭。
我的目光终于搜索到供给舱壁橱的那扇乳白色的小门,愤怒地大喝一声:"出来!"壁橱里层怯生生地蹭出一个人来,双手搂抱着头,带着恐惧和哀求揉成的语调,喃喃地自语:"我投降,投降,行……行吗?"
这是一位少女!
我惊呆了,困惑地凝望着眼前站着的姑娘,手中原先捏紧的发火器不知不觉慢慢松开。她亭亭玉立,乌黑的秀发衬托着一张圆圆的脸,双眸透出聪慧的神情,却又笼着一层薄薄的愁雾。也许因为恐惧的缘故,尽管她那晶莹洁白的细牙紧紧咬住嘴唇,仍止不住嘴角的牵动。怎么办?
  我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眼前的少女被我的突然沉默吓呆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怯生生地探问:"请问,有罪么?你要怎样处置我呢?"
  "你到这儿来干啥?"我尽量压低自己粗重的嗓音问,"为什么鬼鬼祟祟地溜进飞艇?"
"我想看看哥哥。他在冥王星工作,离开我们地球快十年了。"
 "你哥哥知道你乘飞艇去冥王星吗?"
  "嗯,也许知道。一个月前,我在地球上打空间电话告诉他,我准备乘飞艇去冥王星。也许他不会想到,我是偷渡去的。"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穹荻。"
  "穹荻?"
  "你认识吗?"
  "不,不认识。"我又一次惊呆了。
  我转向控制板,将引力降到最低位置。
  飞艇急速地下降,小姑娘惊慌得一下子跳起来。
  "别怕,这是为了节约燃料。"
  "你是说,飞艇的燃料不足吗?"
我不想回答,木然地望望姑娘,她发呆似的靠在壁上,微仰着头,眼睛失去了明澈的光辉,脸上笼着一片浓重的恐慌和悲哀。
  "我还能见哥哥吗?"显然,姑娘凭直觉,预感到死神在靠拢。
''也许……你不能见哥哥了。"
  "不!"姑娘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一巴掌捂住我的嘴,仿佛不这样死神就会立刻从这儿钻出来。
  "必须这样做。"
  "你真的要让我去死吗?"她顿时不知所措地靠着墙壁,就像一只用碎布制成的小娃娃,无力地瘫在一旁,反抗和自信都消失殆尽。
我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你知道我多么难受?这宇宙法律难饶人啊!"
  "天哪,我做了什么坏事,非得死!"姑娘抽泣着说。
沉重地低着头,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哽咽道:"孩子,我知道你没有做坏事,什么坏事都没做。"
她早已缩成一团,躲在墙角边,睁大着疑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他们命令你杀害我,是吗?你和飞艇上的人都要我死,对吗?"微弱的声音好像从一根快断的琴弦上发出的颤音,令人心惊,"每个人都要我死,我可没做过任何坏事!没有伤害过别人!我只是想见哥哥!"
  "你想错了--完全想错了。没有人要你死,如果人类可以更改宇航法律,决不会采取这种冷酷的决定。"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我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姑娘,我们这艘飞艇是专程送血清到冥王星去的。那边有个YGR勘察组,你的哥哥穹荻教授和两名助手突发宇宙病,急需血清。如果血清不及时送到,他们会面临死亡的危险。飞艇的燃料算得非常精确,如果你留在飞艇上,你的体重会多消耗燃料。那样飞艇没到冥王星就会坠毁,等在那边的航天班机就接不到血清。我们都会死亡,当然还有你哥哥和勘察队员们。"
整整一分钟,女孩张大着口,说不出一句话。生活中为什么常常出现这种偶然性,使许多好的愿望因为相互碰撞,酿成了不可思议的悲剧……
  "果真如此?"她机械地问着,"飞艇不可能有更多的燃料吗?"
  "是的。"
  "或者我一个人死,或者连累大家一起死,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
"没有人希望我死?"
"没有人。"
"你确信再没有其它办法了吗?没有其它地方的人可以帮助我吗?"人有时候明明知道完了,却总巴望希望之火能再闪动一下。
"没有。"
这个词像一块冰凌扎进姑娘的心头,她感到冷酷,又感到痛苦,无力地靠到墙上。希望破灭,她反而平静了一些,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裙子的褶边……恐惧随着希望的破灭而消失,顺从却随着希望的破灭而产生。她似乎感到不需要时间,也许只要一点点时间来安排后事,究竟要多少也说不清。
她究竟还能留多久呢?
"冥使二号"突然通讯器里传出艇长的声音,"刚才我已从记录系统中得知,飞艇的速度依然没有改变。"
  "我想,如果计算机允许的话,姑娘可以……"
  "什么可以?"艇长随口问了一句,但没有训斥我严重违反规定的行为,他只是讽喻地说:"请向计算机求情吧!"
  通讯器不响了,我和她默默地等待着。也许不要多久,计算机就会像一位冷酷的法官那样宣布这可怜的姑娘究竟还能活多久。
艇长的声音再次从通讯器里传出时,仪器面板上的航天表上显示出18:10。
  "冥使二号,你必须在19:10前,把飞艇的速度恢复到正常。"
姑娘看着航天表上的液晶时间显示,突然扭过头去问:"这是我离开的时间……是吗?"
我无奈的点点头。她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肩膀抽动着,泪水从指缝里汩汩地渗出。
"冥使二号,"艇长的声音继续响着,"平时我绝不允许发生这类事,今天我也违心地同意了。但你不能再偏离指标,必须赶在19:10前完成最后调整。"
  时间已经18:13,离不幸的时刻只有几十分钟了。
姑娘从啜泣声中,发出自言自语的自问:"这就是我的命运?"
我打量着姑娘满是泪水的脸庞,说:"现在你明白了吧?如果'游戏规则'允许改变,没有人会让你走这条路。"
"我明白了,"她说,脸色灰白,嘴唇失去了青春的红艳光泽,"燃料不够不允许我留下,我躲进这艘飞艇时哪知道有这么冷酷的规定,现在我得到应有的惩罚。"
当猿从树上迁徙地上那个时代,自然界曾经惩罚过无数以攀援为准则的类人猿;而今,人类从地球飞向星际,宇宙又用冷酷的方程式来筛选人类。这个充满生活渴望的姑娘,哪里会想到如此命运呢!
"我害怕,我不愿意死--更不希望现在就死。我要活,却*着我去迎接死神。没有人能解救我。我在哥哥的眼里,是无比珍贵的亲人,可是在冷酷的平衡中,我却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年轻的姑娘,实在无法接受这种严酷的事实。在她音乐般的生涯中,从来不知道死亡的威胁,从来不知道人的生命突然会像大海的波浪,甩到冷酷的礁石上,破碎、消逝。她属于温柔的地球,在地球安全的雾纱笼下,她年轻、快乐,生命既宝贵又受法律保护,有权利追求美好的未来。她属于暖和的太阳,属于诗意的月光……无论如何不属于冷酷、凄凉的星际空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来得又快又可怕。一小时前我还在幻想去神秘有趣的冥王星,现在却向死神飞去。我再也见不到哥哥……"
我真不知该怎样向她解释,使她懂得这不是残酷的非正义的牺牲品。她不知道外星空究竟是什么样,总以安全保险的地球去空想宇宙。在地球上,任何人,任何地方,只要闻悉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陷入困境,都会尽力搭救。可是现在不是地球,而是艘重新经过严密计算,速度接近光速的飞艇,没有人能帮助她。
  她继续说道"一开始我非常怕死,我是一个胆小鬼,只想自己。现在, 我明白自己多么自私。死亡的悲哀不在于死人,而在于活人。我离开世界,一切欢乐和痛苦,幸福和灾难都像梦一样地消失了;而死亡会给亲人带来无穷的精神折磨和心灵痛苦。我从来没有想得这样透彻过,刚刚走上生活道路的年轻人,平时不会向亲人说这些事,否则别人会认为你太多情太傻了……"
人真要死了,感情会陡然发生变化--多么想把心中的话说尽,同时又会感到多余;于是,思想像脱缰的野马,横无际涯地乱奔。此刻,往昔生活中的琐事,也会突然袭上心头,发出耀眼夺目色彩,特别感到生活的可爱。
  她仿佛听见天宇中不断传来哥哥的呼喊声,她慢慢站起来,向着"空气封闭室"走去。
  我茫然地拉起背后黑色的杠杆,封闭室的门露出一间小屋。她抬起手,撩开披散在额前的一绺乌黑的秀发,脸庞显得苍白端庄;一双大眼却完全失去了青春的光辉,好像是刚刚熄灭的一盏明灯,暗淡而深邃。
  此刻任何同情、相助,价值都是等于零。她走进"空气封闭室",回过头朝我望了望,暗淡的眼光里透出无穷的深意,像是致谢,又像是怨恨;像是绝望,又像是圆寂。
  我的心好像触电似的颤抖了一下,猛地把杠杆向前一推,门关上了。控制台上的指示灯闪着各种色彩的灯光,开闸、冲气、弹出……一切都由计算机在*作。过了不知多少时间,门又开了,里面空荡无人。
  飞艇在前进。我望了望面前蔚蓝色的仪器板上,白色的指针又跳到零位,冷酷的平衡又实现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过寂寞。
  我将姑娘随身携带的身份软盘插入磁声计算机,立刻传出清晰的声音:"T8374--Y54,姓名:凝幽,性别:女,出生年月:2160年7月7日,年龄 18岁。身高 160公分,体重 50公斤(这么轻的份量已足以把薄型飞艇置于死地!)。头发:黑色,眼睛:……"
  一个多好的姑娘,偏偏遭到命运捉弄似的上了这条飞艇。我耳畔仿佛又听到凝幽的呼喊:"哥哥,我爱你!我没有做错事,我是无辜的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死呢?"

冥使二号(根据汤姆·戈德温《冷酷的平衡》改编

      2179年4月19日

我第一次当杀手的时候根据一篇万余字科幻小说缩写的,被漂泊、阿三、布衣集体否决后,一直未发。
--  作者:翠羽黄衫
--  发布时间:2002-10-28 10:5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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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
还有没有?继续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