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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拍马屁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魂云归来-->相忘于江湖转移 雪花子大片大片地飘洒，极目远处是白色的群山。 每年的清明，姥爷就会蹒珊地爬上后山，那儿是一片坟场。遥远的天际空旷而沉寂，没 有生气。衰草瑟瑟，荒凉中偶尔蹿出一只狸獾，仓惶逃远。 姥爷回来的时候，胡子一绺一绺白花花的，啜上一小口高梁酒，剧烈的咳嗽，我害怕姥 爷会一口气转不过来。 很长一段岁月，我不明白，姥爷为什么会带上黄黄的纸与高梁酒去后山，而他回来后总 会含含糊糊地唠叨着：那些亡魂啊。然后便是长长地叹气，叹气声令人直打寒颤，寒气从心底 里慢慢浮起，在遥远的雪地里回荡。 姥爷死了，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姥爷那双寂寞而又空洞的眼睛，没有任何内容，永远落不 到实处。 兴许姥爷是一个恶人吧，这可怕的念头一直在我内心打转。 慢慢地我记事了，听村里老人说，姥爷呀，是东北方圆百十里的一条好汉子。听到这话 我心里就象开了花。 想当英雄呀，就要作刽子手，既风光又稳当。北村的老张头念叨着。 你姥爷，是俺乡里最有名的刽子手。咳，时事不兴呀。那时杀人，哪象现在？咳咳，那 时的死囚死得多温馨呀，拉到刑场，总要给一顿饱吃的，换上新衣衫。甭管遭了多少孼，人死 为大啊。 你姥爷在杀人的时候，总是与死囚唠磕着一句，死囚听着听着就泪流满面。然后就是一 刀，你姥爷的刀法那个利索劲，嘿，一刀过去，地上就是一砣。 那样的刀法，一刀过去，地上就是一砣，没有痛苦。黑魆魆的魂灵升到半空，看那个没 有脑壳的身躯是谁呢？怎么就死了呢？ 听得多了，我就迷上了姥爷的刀法，在深夜的时候，我偷偷地爬起来磨刀、练刀法。 再后来，抵不住诱惑，我也成了杀手。我练出了刀法，但我琢磨不出姥爷对死囚说的那 句话是什么，怎么会一说就令死囚泪流满面呢？ 杀的人多了，刀下的亡魂在雪地里号泣，象狂风的肆虐在深夜里一阵一阵，令人心里发 毛。渐渐地，我眼里也有了姥爷眼里的那些空洞那些寂寞。 我杀的第五十七个人是一个女人，她叫水木冰心。那个标致，嘿，像咱东北的婆娘，整 个模样儿全是展开来长的。 她的名号是被另一个女人送到我这儿来的，给了我一百两银子。我找上了她，在我下刀 的时候，我读懂了她眼里的所蕴含的人性，深得象一潭泉水的眸子里，什么都有，又象是什么 都没有。在那一瞬间，我突然琢磨出来姥爷对死囚说的是什么话了。 我附在她耳边，对她说了那句话，就看到她泪流满面。我闭上了眼睛，刀光一闪，亡灵 就到了半空中。 那以后，我手中的刀换成了冥纸与高梁酒，眼里流露出空洞与寂寞，没有内容。黄黄的 冥纸随着雪花子飘荡，灰蒙蒙地天际，空旷而又沉寂。荒凉中，在雪花深处有一种声音在回荡 ： 那些亡魂啊，那些亡魂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