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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布衣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江湖
十年面壁十年行，红尘碌事如烟云，飘泊千里梦中客，行云流水一孤身。
-----诗题《飘零客》

（一）江湖

江湖事端、风起云涌。世事茫茫，原本难料。在白云苍狗匆匆流年里，人人都只是这岁月长河中一过客。人生苦短，百年转蓬，花红易衰，叶开自荣。谁逃得过这生死轮回万古不复之劫？谁又能避得了风尘历尽情海波涛之巨浪？万物皆循复，叶落终归尘。千帆过尽满目风云，也随着那一缕孤烟飘散于无形无迹之中。

叶飘零年少之时顽冥不灵，整日打架斗殴、游手好闲。一日一游方道士途经路过，侧目相视良久，叹道；此子本是我辈之人，何陷于泥棹污秽之地？遂要将叶飘零收留，随他云游四方。想那叶飘零本是少年心性，怎耐得了清寒修行之苦？把那游方道士骂得狗血喷头方始干休。道士淡然笑之，你我终有师徙之份，先作我的记名弟子吧。十年后可于西域寻我。说毕飘然而行，留下一语：岁月无常，尘世茫茫，亦真亦幻，无情无伤。

自此以后，叶飘零总会在梦与非梦之间，在那心香缭绕朦胧梦幻境似走到一处袅袅轻烟的寺院之中，一僧低语：生何欢？死何苦？来休问，去休问……此梦常缠绕于叶飘零心头，怅然若有所失。在一凉风徐徐的午后又入梦境，一人飘忽而来飘忽而去，却留有一谒：
不曾真爱？何从解爱？不解真爱，何从彻悟？
叶飘零忽有所感。一人一剑浪迹江湖，开始了他的飘零生涯。

在那长剑舞袖书香飘逸的日子里，叶飘零交朋结友、豪情挥逸、畅饮高歌、笑谈古今。交过义气相投的好友，有过撮土为盟以心为香盟拜的兄弟。创下了碧影山庄聚义地，一时之间繁华若市。然而聚散无常，缘起缘灭，十年后只有得碧影无痕唯余恨，云天浩漫转头空。他所爱的女子因种种误会也弃他而去。
正道是：飘泊不知时日短，几回欢笑几断肠。十年一觉江湖梦，梦醒无痕话凄凉。
自此叶飘零不问红尘俗事，寄情于山水之间，足迹遍布西域各地。


（二）归隐

风尘扬扬，漫漫黄沙地，留下了一行浅浅的足印。天涯尽头，正有一人徐徐行来。一人一剑，清秀飘逸。此人正是叶飘零。长空浩浩，烟尘四起。似乎要下起一场大雪来，叶飘零仰天长叹：此恨不关风与月，人生自是有情痴。回首前尘往事，叶飘零只觉恍若隔世。人世间的种种也不过如此尔尔，何为情？何为名？到头来只不过空梦一场。

正暗思间，天际间传来一阵长吟声：“世人都道江湖好，唯有红颜忘不了，壮士美女今何方，一堆荒冢淹没了。”一人踏歌而来，不修边幅，却也道风仙骨，正是那石头记里的疯道人。此人与叶飘零之记名师父游方道士交情甚厚。与叶飘零有过数面之缘。

叶飘零击歌相和：“天涯飘泊本无定，浪迹江湖不问情。红颜美女皆白骨，功名利禄为烟云。”和毕，两人相视大笑。
“尘世间事如过眼烟云，想必叶老弟已了悟在心，就此与我逍遥天地间如何？”疯道人说到。
“道长，非我不愿，实是我有一心事未了。”叶飘零沉思良久方道。
“看来你心中尚放不下与老板娘那一段情缘。也罢，时侯未到。”
“情与非情、放与不放只在一念之间，然这一念却困扰着天下无数男男女女。”叶飘零悠悠叹道。
“世间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疯道人笑道，“我该走了，你我相见之日为期不远。”
“道长又要到何处？”叶飘零一惊。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话未完，人影已不见。远处又传来他那苍凉有力的长吟声：“人生多少无奈事，都化岁月风雨中……”

诺大的天际，又只剩叶飘零一人。雪也下将起来了，飘飘洒洒，将整个天际连成一片，寒风凛冽，狂卷而来。却吹不去天地间的寂寞。
叶飘零在风中痴立，也不知过了多久，风雪已将他堆成了一个雪人。雪已停了，寒意更重，寂寞也更浓。还好这时有一人一骑慢慢行来。谁是这风雪不归人？莫非也是如我这般寂寞神伤之人？叶飘零不禁凝神望去。整个人呆住了，心头似受了重击。俏丽的面容，长发飘飘，冷冷的神色，骑上少女不正是老板娘么？
叶飘零迎上前去一步，又立住了。嘴角动了动，微微一笑，泪却流了下来，喃喃地道：“老板娘，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我不是作梦吧。”
老板娘冷冷笑道：“你这负心汉，到处留情。昔日情份不得再提！”说完就将手中长剑一震，断为两截：“从此以后，你我如同这剑，一刀两断！”
叶飘零急道“我，我……”喉咙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只觉肝肠寸断，心头气血上涌，猛地一口鲜血喷出。再也支持不住，以长剑撑地，呆呆地望着老板娘。
“你……”老板娘见他此状心有不忍，过了一会叹道：“过去的我早已死了，前尘往事又何必再提？你我只是如同路人，珍重！”说罢扬鞭而去。

只有那马啼声从远处传来，声声如刀，绞割着叶飘零之心。叶飘零挣扎着站起身，失魂落魄。不知身在何方，人将往何处。只觉茫茫大地，无一系处。滚滚红尘，无一恋处。
风一更，雪一更，风雪茫茫碎心声。
行一程，停一程，孤路寞寞断人魂。

就这么走走停停，茫茫前行，不知不觉已到了千年古刹旁。白雪皑皑，更衬得这古寺神圣庄严。暮鼓晨钟从渺处传来，叶飘零顿时灵台清醒，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在知客僧的传召下，见一老人，神定气闲地走来，正是方丈。叶飘零一揖长跪：“弟子叶飘零，因悔前事。我佛慈悲，望大师垂怜，收容弟子。”
“佛门虽广，却不容方外之人，施主尘事未了，还是请回吧。”
“尘世间的事我也无半点留恋，弟子愿一心向佛，古佛青灯，伴我残生。”
“剃得尽六千烦恼丝，剪不断千年万古愁。施主何须固执？！”
“剃也非剃，断也非断，挥得去心头恨，了得了尘世情。大师又何必着相？！”
“佛法虽无边，不渡无缘人。阿弥陀佛。”方丈说完欲转身入内。

眼见方丈如此罗嗦，叶飘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中长剑一挥，直指老糊涂胸口，骂道：“贼厮鸟，如此夹缠不清，我一把火把你这寺庙烧了，从此你去云游四海吧。”
“哈哈哈，有性格，我喜欢。”方丈回头对知客说道，“此子慧根深厚，正是我佛中人，去通知戒法堂的人，准备胡须刀。”

戒法堂内高僧云集，方丈手拿古青色戒刀，准备给叶飘零戒印。叶飘零长长地叹了口气，从此以后与尘世隔绝，不知……思到此处，两行清泪横流。